那是很普通宁和的一个晚上，两人刚结束不久，温凌软塌塌地趴在程格身上，程格给温凌揉这按那。
程格换了崭新的床单和被套，鼻子凑得近了，能闻到洗衣液的淡香，和温凌身上的香味类似，却又缺点什么。
“小温。”程格哑着声音叫温凌名字，把温凌反过来，搂怀里。
温凌已经昏昏欲睡，意识不在线，回的也慢：“……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可以回到过去找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温凌静静地闭着眼，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睡着了。
程格见人困得不行，便也不聊了，吻了吻温凌的眼皮，把空调温度调高些，抱着人小心躺下。
“……程格不要去找以前的我。”
程格给温凌拍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问：“为什么？”
“总之你不要找我就好了。”
温凌的声音很小，也闷。
程格下巴在温凌的发顶上蹭，好像真的疑惑一般：“但是我很想见到小时候的你怎么办？”
温凌：“为什么？”
程格：“你不想遇见小时候的我吗？”
“想的。”温凌毫不犹豫回答。
他想参与到程格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程格低声笑了下，把温凌抱紧了些：“那么我也同样，我想找你玩，保护你。”
温凌想了想，说：“那你就一直抱着我，像现在这样。”
“我们不去哪里玩吗？”程格问。
温凌：“去哪里玩？”
程格：“哪里都可以，可以带你去游乐园，去吃东西。”
“不要，”温凌的脸在程格怀里蹭，“我要你给我做饭，我不要吃外面的东西。”
“不健康。”
程格没忍住笑笑，温凌还挺会给自己找正当的理由。
“知道了，抱着你，给你做饭吃，好了，睡吧。”
话题到此结束。
程格低头在温凌额头落下一吻，哄人快睡觉。
两人相拥着入了梦，程格又来到温凌的梦里。
程格和温凌的世界已经稳定下来，001要走了。
001告诉程格还有一些积分没用，可用积分换取一些奖励。
程格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缺什么。
有一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温凌和他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最后001给程格提议，001可以让程格进入温凌的梦，替换掉原来不美好的记忆。
之前温凌说过让程格不要再看他的梦了，程格就没再用过入梦的道具。
但现在001的意思是让程格为温凌创造出好梦来替代掉那些噩梦。
程格觉得那似乎可行，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程格想在那些噩梦还没有发生之前，就把温凌带走，然后一直陪着小温凌。
程格再一次见到小温凌，是在他家小院子外边。
当时已经是黄昏，晚上便是温凌噩梦的起点，程格才不要让温凌待在那个炼狱里。
程格站得不远不近，盯着小温凌看。
很小一小孩，很瘦，矮墩墩的，脸上有点脏，有灰尘也有淤青。
但是眼睛很亮。
小温凌看见高大的程格的时候还会怯生生地往他身上瞄。
又可怜又可爱。
程格朝小温凌招招手，结果温凌眼里全是慌乱，下一秒就要跑。
程格哪里肯，三两步把温凌抓住，抱走了。
程格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
小温凌太能闹腾了。
程格才跑了没五分钟，温凌就踢他咬他挣扎了五分钟。
程格抱着温凌拍着背哄着，让人别怕别哭。
“宝宝别哭。”
“不哭不哭，我不是坏人哈。”
光天化日之下抢小孩，就这样把小温凌掳走了，温凌再小，那也是不信的啊。
于是温凌哭得更凶了，哭着喊“走开”“救命”还有“妈妈”，那小手使劲乱挥。
程格抱着哄着，可小温凌就是哭个不停 。
还不是号啕大哭，是压抑着哭，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般。
程格真怕温凌哭断了气，干脆趁小温凌张嘴哭的时候把手臂塞温凌嘴里，不让人哭了。
小温凌突然哭不出来了。
他也没见过有人会使这招啊，又懵又气，使劲咬了下去。
在温凌这里，程格向来是被咬了不躲的，任人咬着泄气，只负责哄。
温凌还那么小，阅历低呀，从来没遇上过程格这样的人贩子呀。
把他抱得那么紧不肯放他走，也不打骂他，被咬了也不躲不生气，还一个劲哄他。
最后温凌不咬了，没力气咬了，也不想咬了，小声抽泣着。
程格坐在地上，把温凌圈着，完全按进自己怀里，给人顺背。
其实这样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啊。
温凌很少被这样抱过，他哭得太累了，就要陷进去了。
“我真不是坏人呐小温。”
“你见过我这么会哄人的坏人吗？”
程格趁着安慰小温凌的间隙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啧啧，那圈椭圆形的牙印，都冒血珠了。
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牙印缺了几颗。
这会儿小温凌已经不哭了，也不闹，在程格怀里安安静静的。
程格腿盘着牢牢圈着温凌，两只手捧着温凌的脸，帮人把眼泪都擦掉。
眼泪是擦掉了，可那股子可怜劲怕是得在温凌脸上残留好久。
眼睛红的不像话，全然是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眼睫怎么擦都还是湿的，泪水把眼睫压得都不翘了。
“吓着了？”
“抱歉抱歉，刚刚太急了，怕你跑回家去了”
温凌要真跑回家里去了，再要程格入室抢可就难了。
程格给温凌捋捋哭乱的头发，又捧着小温凌的小脸，让小温凌张嘴要看他的牙。
前面牙缺了两颗，配上这可怜模样，乍一看还有几分滑稽。
“正换牙啊？这么可爱。”程格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问小温凌话。
“怪不得咬得那么疼，受力面积这么这么小。”
“我们小温从小就爱咬人欸。”
程格只顾着找些话说说，放松小温凌的警惕，全然忘记了是自己把手臂塞人嘴里的。
现在这不是“倒打一耙”嘛。
“几岁啦？”这倒是完全在问温凌的意思了。
小温凌嘴巴紧紧闭着，不理人。
程格也不急，很有耐心，晃晃温凌的肩，“我们小温几岁啦？”
好久，温凌小小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这样叫我？”
程格愣了愣，笑眯眯说：“你先告诉我你几岁。”
小温凌微微低下头，那被泪水浸湿的眼睛缓慢地眨呀眨，最后又抬起头来。
“18岁。”
“……啊？”
程格懵完，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就笑了，还要抱着温凌埋人肩上笑，弄得小温凌感觉怪怪的。
“我今年18岁了！”
小温凌瓮声瓮气重申，希望可以震慑到面前这个古怪的大人。
他想要得到程格的重视而不是嘲笑。
他可是一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