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和姜宁站在不远处，把两人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
周安看到这一幕时，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在上一世，程二丫并没有嫁给周虎，一直都是周虎心中，得不到的白月光。
那时的周虎，看程二丫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谁能想到，这一世两人成了夫妻，日子却过成了这般模样。
刚结婚那半年，周虎和程二丫感情还不错。
可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频繁地吵架。
有时是在院子里，程二丫的哭声混着周虎的吼声，隔着好几户人家都能听见。
有时是在田埂上，两人对着骂，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驻足观望。
最后还是村里的老人出面调解，才算作罢。
周安心里清楚，这样的结局其实早有预兆。
程二丫性子本就泼辣，平日里爱占小便宜，跟邻里相处时总爱斤斤计较。
周虎也不是什么善茬，脾气暴躁，还爱耍小聪明。
两人凑在一起，就像两捆干柴，一点就着。
以前没结婚时，还能靠着那点新鲜感互相迁就。
可真要日夜相对，柴米油盐的琐碎磨掉了最后一点耐心。
自然就成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尤其是程二丫生完孩子后，变化更是肉眼可见。
记得上一世她没结婚时，皮肤白净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可这一世生完孩子后，她的脸上生出了不少黄褐色的斑点。
身材更是走了样，以前纤细的腰肢变得粗壮，穿什么衣服都显得臃肿，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灵气。
周安太了解周虎了，上一世他对程二丫的好，多半是冲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去的。
那时的程二丫，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周虎把她当成心尖上的宝贝，不过是想把这朵“娇花”娶回家，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如今程二丫没了往日的容颜，周虎心里的那点喜欢。
自然也就像被风吹过的火星子，渐渐凉了下去。
姜宁察觉到他的失神，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他怎么了。
周安回过神，摇了摇头。
这世间的缘分，看似热闹，实则脆弱得很。
他拉了拉姜宁的棉袄袖子，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周安和姜宁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带着戏谑的“啧”声。
那调子拖得老长，像根细刺儿，猝不及防地扎进耳朵里。
周安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虎。
村里也就只有他，说话总带着这股阴阳怪气的劲儿。
“哟哟哟，这不是咱村的‘周富户’吗？”
周虎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透着股子酸溜溜的劲儿。
“这天都黑透了，不在家搂着弟弟妹妹热炕头，搁这野地里晃悠啥呢？”
周安缓缓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清了周虎脸上那副贱兮兮的模样。
嘴角撇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眼神里的嘲讽像泼出去的脏水，直往人身上泼。
他身边的程二丫也停下了脚步，手里还拎着那袋沉甸甸的棒子面。
看到周安和姜宁站在一起，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就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了。
“哟，旁边这位不是刚下乡没多久的姜知青吗？”
周虎的目光在姜宁身上扫了一圈，那眼神黏糊糊的，看得人心里发堵。
“这黑黢黢的夜里，孤男寡女的走在一块儿，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不知道的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那语气意有所指。
周安听的心里冒火，他攥紧了拳头。
要不是顾忌着姜宁在旁边，真想上前把周虎那张欠揍的嘴给堵上。
程二丫站在一旁，没跟着周虎一起起哄，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安。
她心里清楚，如今的周安家，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样子了。
如今周安家里的条件，她也是知道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过，比城里双职工家里的日子还要好过。
天天吃肉就不说了，所有的弟弟妹妹们，穿的全是崭新的新衣服，漂亮的新鞋。
就连两个小丫头，头上的发带，都是供销社里面最贵最好的。
程二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粗糙的指尖蹭过脸颊上的斑点，心里一阵发酸。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模样，那时候她也是村里数得着的美人。
皮肤白净，眼睛又大又亮，多少小伙子都围着她转。
可自从嫁给周虎，生了孩子后，她就再也没心思打扮自己了。
每天不是洗衣做饭，就是下地干活，脸上的斑点越来越多。
身材也变得臃肿不堪，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影子了。
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那时候周安还没开窍，一门心思扑在打猎上，对村里的姑娘都不冷不热。
要是那时候她主动点，是不是就能嫁给周安了？
要是嫁给周安，她是不是就不用过现在这样的苦日子了？
不用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发愁，不用被周虎骂。
还能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吃上香喷喷的肉……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周虎这个窝囊废。
他不仅没本事，还脾气暴躁，对她越来越不好。
想到这里，程二丫的心里充满了惋惜和不甘。
她看着周安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只会阴阳怪气的周虎。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周安此时不想搭理周虎，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淬了点寒气的冰碴子，没说话，却把警告的意思摆得明明白白。
然后周安便和姜宁一起离开，把她送回知青点。
周安能感觉到姜宁的心情不佳，想来是刚才周虎的话让她受了委屈。
于是放慢脚步，轻声说：
“别往心里去，周虎那人就那样，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姜宁轻轻“嗯”了一声，说道。
“没事的，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周安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昨儿个搬粮食过去，不小心抻到的腰。
到晚上还去罗爷爷家守灵，帮着搭灵棚、烧纸钱，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回家。
穿好衣服，周安揉着眼睛走到院子里。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缝里发出“咯吱”的轻响。
他正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就见王玥玥慌慌张张地从院门外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