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陈放走进餐厅。
刚打开门，就看到窗边有个身影。一袭白衣，黑色长发，像个鬼似的，脱口惊叹：“我去？！”
“啊？”那个人转过来，似乎有些慌乱，“抱抱抱抱歉，吓到你了，对不起。”
陈放这才看清，是岳清竹，她穿的是浅蓝色睡衣，在月光下像白色似的。
等等，睡衣？
陈放收回正要开灯的手。
谁知道她穿了什么，算了，不开灯了。万一她穿得凉快，那就尴尬了。
不开灯的话，反正他没坏心思。她有坏心思的话，他会武术能保护好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你在难过是吧？那我不开灯了。我就找点吃的。”
“都、都行。”岳清竹坐下。反正她穿内衣了，睡衣不怎么透光，开灯也无所谓。
陈放走到冰箱前，侧头看了岳清竹一眼。
负面情绪值位列第二，在这缓和情伤吧？
陈放拉开冰箱，“岳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岳清竹心里有点慌，他怎么这时候出现了？自己的心思不会被发现吧？
“你、你忙吧。”
话一出口，岳清竹才发现自己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比平时多了很重的疏离感，微微垂头，叹了口气。
糟糕，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似乎不会相处了，连正常说话都不行吗？
她身后，陈放缓缓回头看向她，只见她抱着膝盖缩在凳子上，背对着自己，耳朵微红。
她说，你，忙，吧？
这三个字，语气还很冷。
陈放脑海里浮现一段回忆——
上周，来节目组那天傍晚，在保姆车上。唐辰指着宋宇的手机，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宋宇，你是不是傻！女生说你忙吧，你居然说，‘你怎么知道我忙，你真聪明’。你气死我了，你仔细看看，你忙吧三个字的开头是什么？”
是N、m、b。
有的时候，这才是女生口中“你忙吧”的真实含义。
今天唱歌给她唱崩溃了？这个“你忙吧”说不准真是那个意思。
岳清竹毕竟对他有恩，又是财神爷。
刷刷小额负面情绪值就行了，他可不想把这条人脉刷爆了。
陈放思索着，从贴着“陈放”二字的冷冻格里拿出一袋杂粮包。这是上周打工赚钱那天作为第一名拿到的食物奖励。
陈放瞥了眼旁边岳清竹的冷冻格，发现她那边已经没了杂粮包。
她吃完了？
他用微波炉热杂粮包，她在那难受，还让她闻着？
现在不是缺德的时候吧？
陈放关上冰箱门，“你、你吃杂粮包吗？”
“啊？”
岳清竹犹豫片刻，肚子确实有点饿，杂粮包不太长胖。
而且拒绝的话，会把人推得更远吧？
“那我借一个，可以是玉米味的吗？之后会还你的。”
“没问题。”陈放拿出两个盘子，余光发现岳清竹站起来，似乎要帮忙。
“你坐着，我来吧。”
倒不是陈放勤快，而是怕她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该穿的没穿，还悲伤得没注意到这回事。戒色，别搞！
岳清竹歪头，似乎有点疑惑，但还是老实坐回椅子上，重新双手交叠，趴在窗台。
陈放启动微波炉。
过了十几秒，身后传来岳清竹略显发闷的声音，“你，有喜欢过谁吗？”
陈放侧头，只见她正趴在窗台，整个人沐浴着月光，看起来有点凄凉。
她心里难受想找人说话吧？
毕竟这是《学不会》惹的祸，那就聊两句吧。
陈放沉默片刻，“嗯，有暗恋过。”
岳清竹的背影似乎一僵，过了几秒才转过来。发丝从肩头滑落，纤细的双手紧扒着椅背顶端，下巴抵在手背上，笑着挑眉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呀？”
陈放感觉，或许是月光落在她身上所衬，她笑得似乎有点悲凉。
看来这家伙也暗恋过谁吧？努力上提嘴角的表情看起来又悲伤，又八卦，又想吐槽。
陈放看向微波炉，“是很好的人，但我跟她不熟悉，喜欢的大概是我自己的想象吧。”
“想象？”
“嗯，就像粉丝喜欢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大多是他们的想象。他们有情感需求，恰好寄托在我身上。我也是，青春时期本就容易悸动，又恰逢枯燥的高中生活，无处安放的心，就恰好放在那了。”
岳清竹歪头问道：“听起来怎么有点像……”
“海王？”陈放把筷子和装着一个玉米味杂粮包的盘子放到窗台，“给。”
走近才发现，她眼睛有点湿漉漉的，像蒙了层雾似的，鼻尖也有点红红的。
嘶——《学不会》唤醒情伤的杀伤力可真大！
陈放放下盘子，拿着自己的盘子走到餐桌旁，坐下咬了口杂粮包。
岳清竹缩缩脖子，双手在身前晃晃，“我可没说海王，你自己说的啊。”
“我听得出来你的意思。但不一样，你想到的那种是‘之前都是为你排练，你才是初恋’吧？这不能混为一谈吧？我的意思是理想投射。”
岳清竹缓缓点头，“那你表白过吗？”
”当然没啊。“
她似乎胃口有点好，咬了口杂粮包问道：“那你有跟你朋友说过吗？他们就没跟你说，凭你的外貌条件绝对有戏吗？”
“我当时就很清楚那是理想投射，怎么可能表白？不过，他们确实说有戏了。”
“然后呢？”
“朋友说的有戏，大概是马戏团的戏吧。表白是水到渠成的临门一脚，而不是马戏团开场前的敲锣打鼓啊。况且，我明知道是理想投射，为什么还要表白？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岳清竹趴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椅背，眼眸微垂，轻咬下唇，思索了会问道：“水到渠成啊，可怎么水到渠成？”
陈放心里暗道：我怎么知道？
“你想追男生？”
岳清竹捏着椅背，似乎有点犹豫，过了几秒点点头。
陈放好奇问道：“谁啊？”
岳清竹咬了咬嘴唇，目光闪躲，“你、你别管，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肯定很有研究吧？告诉我呗，怎么水到渠成？”
陈放抿了抿嘴。
刚才那是理论，他也没实践过啊。现在还能说自己是青铜吗？算了，装逼装到底。
而且他也好奇，岳清竹喜欢的到底是谁？
陈放挺直腰板，“这个因人而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用怕，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你教我？”岳清竹嘴巴微张。
陈放点头，“虽然我没追过男的，但我至少是男的，比你懂。”
岳清竹眨眨眼，双手扒着椅背，缩了缩身子躲在椅背后，“确实，你比较懂。那……就麻烦你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