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右侧岔口往里走，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黑色灌木丛长得愈发茂密，枝条上的尖刺擦过衣物，留下细碎的划痕。
空气里的甜腻气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想来是离地下巢穴越来越近了。
杜杜克走在队伍中间，暗红色铠甲上的尘土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他的复眼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灌木丛，头顶的金色触角时不时往前探探，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黑墨镜扛着黑刀走在最前面，一边开路一边吐槽：“这破地方也太荒芜了，除了石头就是枯木，连只活物都少见，女娲的人是真能忍，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驻军。”
查雅抬手拨开挡路的枝条，银蓝色的鲛绡裙摆被尖刺勾出细小的线头，她看向杜杜克，语气带着好奇：
“杜杜克，后岛之前一直都这么乱吗？还是说大战爆发后才变成这样的？”
杜杜克的触角顿了顿，复眼转向查雅，声音带着几分茫然：
“我也不清楚。我们兵蚁平时大多待在蚁穴附近，要么训练要么巡逻，很少往远处走。在我印象里，后岛本来就比中岛荒凉，植被少，源力也更冷冽，但以前至少没有这么多废墟，也不会到处都是残骸。”
“那这场大战到底是怎么爆发的？”林风握着应龙脊骨，骨上的金色光纹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微弱的光，“是女娲突然发难，还是之前就有冲突？”
“应该是突然爆发的。”杜杜克回忆着，复眼微微眯起，“大概一两个月前的一天，蚁皇突然召集所有成年兵蚁，说女娲要对伏羲大神动手，让我们随他出征，支援伏羲大神，阻止女娲的阴谋。我们当时只知道要打仗，具体的恩怨情仇，都是听蚁皇和长老们说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困惑：
“蚁皇说我们的使命是守护后岛的平衡，而女娲想掌控终极源力，打破这种平衡，伏羲大神是唯一能与她抗衡的存在。
可打了这么久，我们除了和女娲的兵卒交手，根本没见过伏羲大神本人，甚至连他的族人都没碰到过。有时候我都在想，伏羲大神是不是早就不在后岛了。”
小哥走在队伍左侧，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听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巨石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痕迹还很新，边缘的碎石没有风化，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女娲的人来过这里。”他声音低沉，“刀痕是女娲麾下‘石甲兵’的武器造成的。”
神荼点点头，惊蛰剑的剑尖轻轻点了点地面：“痕迹很新，最多三天。看来这片区域离女娲的驻军点不远，我们得加快速度，尽量避开他们。”
众人加快了脚步，黑墨镜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杜杜克的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凑到杜杜克身边，语气带着戏谑：
“对了杜杜克，我问你个事——一般蚂蚁不都是听蚁后的吗？你们蚁族有没有蚁后啊？还是说，你们现在全听蚁皇的，蚁后已经不管事了？”
这话一出，查雅忍不住捂嘴轻笑，神荼的嘴角也微微勾起，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小哥，眼神里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风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拍了拍黑墨镜的肩膀：“你少跟王胖子待在一起，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什么都问。”
黑墨镜撇撇嘴：“我这不是好奇嘛！蚁皇是雄性，蚁后是雌性，按道理蚁群应该是蚁后掌权，他们倒好，反过来听蚁皇的，这不合常理啊。”
杜杜克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很认真地回答：“我们蚁族没有蚁后。”
“没有蚁后？”黑墨镜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是怎么繁衍的？总不能是蚁皇一个人生的吧？他就算再能打，也不能又当统帅又当妈啊！”
“不是蚁皇生的。”杜杜克的复眼转动着，语气坦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们蚁族的繁衍方式和普通蚂蚁不一样，不是靠蚁后产卵。”
黑墨镜更好奇了，追着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他本来是随口调侃，没想到杜杜克的复眼一亮，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你还别说，我们真的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石头里蹦出来的？”黑墨镜惊得差点把扛着的黑刀甩出去，脚步踉跄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盯着杜杜克的蚂蚁脑袋，“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孙悟空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们蚂蚁族群也玩这套？”
查雅也收起了之前的笑意，银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好奇，她往前凑了两步，语气轻柔：“杜杜克，你说的‘石头’肯定不是普通的石头吧？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来历？”
林风握着应龙脊骨，骨上的金色光纹在潮湿的空气里轻轻闪烁，他抬手示意大家别急，对着杜杜克说道：“慢慢说，把细节讲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从石头里出来’的。”
杜杜克的复眼转了转，头顶的金色触角微微颤动，语气认真得不含一丝玩笑：“不是普通的石头，是我们蚁巢里独有的‘源石’。
后岛的源石和中岛的完全不一样——中岛的源石是死的，挖出来用一点就少一点，根本没法再生。
但后岛的源石是活的，能自己生长，就像你们人类种的庄稼一样，会慢慢变大，里面蕴含的源力也会跟着越积越厚。”
“活的源石？还能自己长？”黑墨镜咂了咂嘴，一脸不可思议，“这后岛的东西真是越来越邪门了，连石头都成精了。”
“别打岔，让他接着说。”林风拍了下黑墨镜的肩膀，示意杜杜克继续。
杜杜克没受影响，接着说道：
“我们蚁巢最深处有一片巨大的源石矿脉，里面的源石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小的像拳头，大的能有好几丈高。蚁皇有个特殊本事，就是能精准操控这些源石。
他会专门挑选那些长得饱满、源力充足的大源石，用自己的土属性源力把它们彻底打碎，分解成比沙子还细的碎末。”
神荼握着惊蛰剑，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理性的探究：“这些碎末就是你们的‘雏形’？”
“算是吧。”杜杜克点点头，“蚁皇会用自己的本源源力把这些碎末包裹起来，像一层保护膜。
在源力的滋养和催化下，这些碎末会慢慢聚拢、凝结，从松散的粉末变成一团紧实的石核，再慢慢长大，最后变成一块完整的大石头。这个过程特别久，最短也得半年，长的要一年多才能成型。”
小哥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时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这石头，是孕育你们的‘容器’？”
“对！”
杜杜克的复眼亮了亮，像是遇到了能听懂的人，“等这块石头长到差不多一人高，表面就会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这就说明里面的‘我们’已经成型了。
最后石头会‘咔嚓’一声裂开，里面就会出来和我一样的蚂蚁人——有的是负责打仗的兵蚁，有的是负责打理源石矿的工蚁，还有的是守护蚁巢核心的卫蚁。我们一出生就带着本能，不用教就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知道要听从蚁皇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