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接过账簿查看，许牧在旁边说，“短短七日，有二百三十两入账，成本我不清楚，这个恐怕得你自己算了。”
“好，剩下的我自己来吧，辛苦许公子了。”陈汐合上账本，对许牧道，“今夜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去城外吧，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城外放着呢。”
他们人太多了，珍宝阁坐不下。
至于城南的那处宅子，先前跟施婉晴闹得有点不愉快，陈汐不太想去那里。
城外的养猪场其实也挺不错的，风景好，地方宽敞，去那里过年也挺好的。
许牧微微一笑，“一切听陈姑娘安排。”
他身子骨确实要比先前结实了不少，至少不会风一吹就要倒。
按照以往，他怎么可能像今日这般，坐在这里算账，一算就是两个时辰。
当然也只是和之前对比，和正常人相比，看起来还挺虚弱的。
等收拾好东西，陈汐便关了门，随众人去了城外的养猪场。
黄氏和圆圆从下午就在准备吃食，大老远就看到那边屋顶的袅袅青烟，天色有些暗淡，炊烟几乎与天青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这个地方就只有养猪场，和几间小屋，显得很安静。
方瑗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远处山脚下的木屋，下意识说，“陈汐，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过年？养了那么多猪，不会很臭吗？”
陈汐顿了顿，解释道，“不会啊，这不离得有那么远吗？只要风不往这边吹，闻不到的味道的。”
“那要是吹风呢？”
“……”陈汐哑然，这不是废话吗，吹风肯定能闻到啊。
许牧赶紧打圆场，“这里挺不错的，远离城镇，宁静舒心。”
方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么多树，看着就不错。”
她这夸得太牵强了，陈汐一时间哭笑不得。
几人来到屋外，厨房里黄氏和圆圆还在灶台前忙碌，见到陈汐，圆圆立刻说，“娘，四婶他们回来了。”
黄氏转头往外看了眼，手里腾不开，她冲着门外说，“你们先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陈汐招呼他们在院子里坐下，又找了些柴块，在院子里点燃一堆火。
不多时，天色很快就暗淡了下来，门口的灯笼散发着光亮，加上火堆，将院子照的一片明亮。
方瑗抓起桌上的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随意咬了口。
环顾四周后，方瑗才说，“今晚就只有我们几人吗？”
陈汐点头，“不出意外，就只有我们几人了，其他人在镇上来不了。”
“哎，我爹他们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们怎么过年。”
提起这件事，火光映照出陈汐脸上的几分惆怅。
也不晓得他们去哪里了，也不送个信回来，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多时，黄氏便将一道道菜端了上来，大部分都是鸡鸭猪肉，都是养殖场自己养的。
腊肠煮过之后，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方瑗嗅了嗅，指着切好的腊肠问，“这是什么？好香啊。”
陈汐道，“这是腊肠，你尝尝。”
“那我不客气了。”方瑗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腊肠放在嘴里。
随后，她震惊了一下，随后又夹了好几片放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这个也太好吃了，什么肉啊？”
“猪肉啊。”
这下，连方夫人和许牧都震惊了，他们也都尝了尝，难以置信，猪肉竟然能做出这种味道。
方瑗隔空给陈汐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陈汐只是一笑置之，这也不是她发明的，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腊肉没什么特殊的，不少百姓家里养了猪，过年杀了就会风干或者熏干，制成腊肉存放。
唯一不同，可能就是猪肉的区别。
鸡汤也放了不少的补药炖，还加了一些晒干的蘑菇，味道不必说。
黄氏做了很多，还担心吃不完，没想到他们几个人，就将这一大桌，接近十个菜吃完了。
方瑗很喜欢腊肠，让陈汐便宜卖了她五十斤。
她没钱，让陈汐从她工钱扣，陈汐本来也没打算收她的钱，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不扣白不扣。
扣钱不是目的，留住方瑗才是。
吃饱喝足，陈汐将烟花和爆竹拿出来。
她们也不知道时辰，陈汐就估摸着算，算到差不多快接近子时，她喊上众人去空地上放。
“我来我来！”方瑗自告奋勇，举着火把去点火。
陈汐下意识的站远了些，她还是忘不了第一次放烟花的时候，那上窜下跳的烟花。
虽然已经改良过很多次，但陈汐还是觉得站远点保险。
方瑗手脚敏捷躲得开，她可躲不开。
陈汐还提醒许牧，“许公子，你也站远点吧。”
许牧点点头，跟陈汐一块退到十丈开外。
刚站定，便听到前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紧随着一束光冲向夜空，在天上炸开无数光点。
在去年已经见过烟花盛放的场景，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还是很震撼。
众人纷纷抬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流光。
每次见到，都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这是陈汐穿越来过的第三个年，第一年太过贫穷，没有见到烟花。
第二年天灾加战乱，连年都没有过。
只有这次，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除了他们这个地方，更远处也能偶尔听到爆竹的声音，虽然很小。
也有远处的夜空，那微弱闪烁的光亮。
大家都不是集中在同一个时间燃放，有些白天就放了，有些天黑就放了。
因此这些光点并不密集，每次都要隔好一会儿才能见到。
但总归是有了年味，有了热闹的气氛。
等带来的那些烟花全部放完，方瑗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是已经没有了，大家也只能回到屋里。
火堆的火还没熄灭，大家围坐在火堆周围烤火。
许牧大概是吹了风，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方瑗见状，立刻跑去马车里给他拿来一件厚厚的大氅。
她将大氅披在许牧的肩上，嘴里不忘说，“你还是去屋里吧，别吹风了。”
方瑗说完，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其余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和许牧。
方瑗脸一下就红了，语气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你们，你们看着我干嘛？”
陈汐说，“我在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她仔细回忆道，“我记得，去年许公子不是就已经提亲了吗？定的什么时候？”
“哎呀，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呀！”方瑗的脸更红了，一脸的娇羞之色。
许牧脸色也多了些许的赧然。
方夫人说，“陈大夫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若是没有发生去年那些事，他们早该成亲了。”
陈汐笑道，“我看，干脆等方镖头回来，就将婚事给办了吧。”
方夫人煞有介事的点头，跟陈汐一唱一和，“我看行。”
“你们真是……”方瑗一时间羞的厉害，“不和你们说了，我回去睡觉了。”
许牧见状，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又意识到还有这么的人，不好意思追上去，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先回屋了。”
说完，这两人都仓皇地进了屋里。
陈汐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夫人沉吟着，还真的在想这件事，这婚事确实是耽搁不得了。
很快，圆圆也趴在黄氏的膝盖上睡着了，黄氏抱着圆圆进了屋。
方夫人身子也虚弱，和陈汐聊会儿也回了屋。
此刻院子里就剩下陈汐一个人，她托着腮，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不知不觉便发起呆来了。
直到火堆熄灭，一阵凉风袭来，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她才恍然回过神。
她起身准备进屋。
但，刚走到门口，她隐约听到有马蹄声。
她回头看了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夜色，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她抬手推门时，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
陈汐静立在原地，屏住呼吸，这次她终于可以肯定不是幻听。
她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心里思绪百转，不确定来人是谁，可能是葛清，可能是其他人。
可这大半夜的，不能是葛清吧？
她也不希望是葛清，因为这么晚了，葛清要是来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胡思乱想之际，一抹白色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不多时，那抹白色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
是一匹白马。
白马的背上，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亮，她终于看清黑影的脸。
陈汐眼睛瞪大，愣了两息后，她猛地转身朝着院子外跑去。
白马稳稳地停在门口，马背上的人影跳了下来，陈汐却没刹住步伐，一头撞进黑影的怀里。
紧接着，她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
他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意，透过布料传到陈汐脸上，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陈汐推开他，抬起头，捧着男人的脸左看右看。
林复白笑了一声，“怎么了，不认识了？”
陈汐看了半晌，随后惊讶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怕你太想我，自然要回来看看，不过我似乎回来晚了。”
陈汐松开手，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林复白抓住她的手，轻声低笑，“过年怎么能不回来？生气了？”
“我有那么小气吗？”陈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确实回来晚了，我们饭都吃完了。”
“无妨。”林复白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她伸出手，“来。”
陈汐看了看眼前的马，又看了看林复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