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听闻立刻上前就要去抓苏杳。
苏杳被逼得连连后退,她虽身体虚弱,却也不肯束手就擒。
凭着仅有的力气躲闪着。
就在这时,沈从安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一进屋,就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瓷器碎片满地都是。
苏杳正被婆子们围在角落。
沈从安脸色铁青地厉声喝道:“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沈清瑶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过来,吓得连忙收回手,委屈地喊道:“爹!是她先顶撞我的,她一个庶女,还敢要新那么多衣裳,我不过是教训她几句……”
“住口!”
沈从安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撒野?阿宁是要去和亲的人,做几身新衣也是正常。你胡闹什么?”
沈清瑶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护着这个庶女。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沈从安严厉的眼神瞪得不敢作声。
只能委屈地咬着唇,狠狠瞪了苏杳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从安看着发丝凌乱的苏杳,安抚道:“阿宁,委屈你了。她是你二姐姐清瑶,从小被我宠坏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和亲之事要紧,你安心待在房里,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会让人给你准备。”
“和亲的日子,具体定在何时?”
苏杳淡淡的说,听不出情绪。
沈从安愣了一下,恭敬回道:“定在十月二十五,还有十日。”
还有十日。
苏杳垂眸,心里的算盘又清晰了几分。
她抬眼,淡声道:“知道了。让裁缝那边手脚快些,衣裳尽早做好送来。若是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好,这些日子你乖乖待嫁,父亲都会替你安排好的。”
夜深人静,苏杳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她被掳走已有半月,从最初的慌乱,绝望,到如今的隐忍蛰伏。
这段时间里,她渐渐地想明白一件事。
沈从安一个礼部尚书,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绑架当朝首辅的夫人。
更不敢伪造身份,顶替和亲人选。
这背后,定然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支撑。
苏杳闭着眼,脑海里开始回溯失踪前的点点滴滴。
太后突然召见,语气沉重地提及庙会暴乱的灾情,将赈灾的差事托付给她。
她带着善款前往赈灾棚,亲眼目睹百姓的苦难。
而后情绪崩溃短暂歇息,再醒来便身陷囹圄……
这些片段原本看似零散,可此刻串联起来,却渐渐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普天之下,如此神通广大,只手遮天的人怕是不会有别人。
苏杳猛地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通了这一点,苏杳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异常平静。
她必须先印证自己的猜想。
苏杳缓缓坐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向院外。
十日。
她还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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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沈清瑶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气,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碎片溅了一地。
吓得丫鬟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捂着胸口,胸口剧烈起伏。
“凭什么!爹从来都舍不得对我大声说一句话,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从乡下冒出来的野丫头凶我!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也配让爹维护?”
一想到苏杳那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沈清瑶更是嫉妒。
从前她不知道那个四妹妹长什么样,今日闯进她的院子,明明是带着鄙夷去的,可看到人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愣了。
那样长相,哪里像乡野丫头,那模样在人群中简直是出挑。
“还有新衣服,我想要件新做的狐裘,爹都推脱说国库紧张,转头就给那个贱丫头做新衣裳。
她不过是去西洲和亲的弃子,穿那么好看给谁看。那些蛮夷又怎么欣赏。”
婆子连忙上前安抚:“小姐息怒,老爷也是为了和亲的事,怕四小姐出岔子,才暂时顺着她。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替您受苦的庶女,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沈清瑶冷笑一声,眼神怨毒。
“就算是替我受苦,她就能如此肆无忌惮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她来回踱步,越想越生气:“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可不想她这般耀武扬威,真是气死我了。”
想罢,她叫来自己最得力的婆子,低声吩咐:“你去,偷偷盯着那个沈清宁的院子,看看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喜欢吃什么、忌讳什么,一一打听清楚,回来报我!”
婆子连忙应下:“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翌日清晨,苏杳坐在窗边。
每日无所事事,她就只能看着窗外的那棵树,也不知道如今陆府如何了,思远有没有长大一点。
想着想着,这眼眶就有些红了。
她拿起帕子,去擦眼泪,却瞥见院墙外,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苏杳定睛一看,看清了那人。
正是昨日跟着沈清瑶来闹事的婆子。
此刻她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
苏杳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守在身边的丫鬟,故意提高了音量,:“我的新衣裳应该快做好了吧?
那日我看裁缝选的料子,可是上等的云锦,绣线也是最好的孔雀线,做出来定是极好看的。”
丫鬟愣了一下,如实回道:“应该快了,奴婢已经催过裁缝了。”
“那就好。”
丫鬟不明所以,道:“四小姐只要乖乖听话,老爷很疼您的。今日老爷还让人去醉香楼给您买点心呢。”
“点心吗?”
“嗯,四小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苏杳看了一眼,那个婆子还在,她故意提高了音量。
“我都喜欢吃的,不过,我不能吃杏仁。就别买杏仁酥了。”
丫鬟连忙应道:“四小姐放心,奴婢记住了,定会仔细叮嘱下去。”
“不是仔细,是千万千万!这事可关乎我的性命,万万不能马虎!”
“这般严重吗?”
苏杳点头,“吃了杏仁,我就浑身发痒,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