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秀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答，眼珠微转，心里微微舒爽了几分。
她借口有事，满桌菜肴一口未动，就这么走了出去。
门外等候的四人面面相觑。
李毓灵坐在凳子上发呆。
还是…不行么。
自己好像永远都不能与阿姐像往日一样亲近了。
李毓灵在走回绣楼的路上，沐浴在阳光里，午后的阳光热烈，风不大，吹动两边刚翻新的草丛，几朵小花开得热烈。
回了绣楼，也没了方才的心思，只是觉得心像被湿被褥包裹着，沉闷又厚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只是明日可以见着宋大哥，或许可以让他帮忙递给宋总管一封信。
但李毓灵知道，这一封信送去，十有八九是打水漂，不见回信。
李守财不愿意说的原因，作为外人的宋天成又怎么会知道。
小黄喵喵叫了两声，从上次被找回来后，它一日比一日皮毛柔顺发亮，身量也比从前庞大了一圈。
小黄黏人，经常选着阿狸不在的时候凑到她身边来，选一个它喜欢的位置，一窝就一整天。
此时就选择躺在李毓灵的双腿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似乎是在引诱李毓灵抚摸它。
张衍清蹲在窗口眯着眼睛往里看，窗下便是小榻，它跳到了小榻上，淡黄色的眼睛看向这边。
小黄身子软的像棉花，李毓灵一下一下顺它的毛，它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夜里张衍清在等李毓灵睡着后就会出去，去皇宫或是其他大臣前院，回来后就发现那小黄趁它不在一溜烟跑到李毓灵床上去了。
前两天他回来后把小黄打醒轰它下去，然后再跳到小榻上睡觉。
之后变本加厉，直接在李毓灵还没有入睡之前就跳到了她的床榻上，就缩在床尾角落里，不吵也不闹，静悄悄的，蔻枝连夸小黄好乖。
它仿佛知道这里最大的是谁，争到了李毓灵的宠爱胆子越来越大，在李毓灵面前也不害怕了，就假装没看见它，一直往李毓灵怀里钻。
比如昨日。
小黄再一次抢先选好了地方窝着，李毓灵摸了摸小黄，正准备睡下，又将帐子挑起来，看向小榻方向，那里正有一直灰白色的猫支楞起耳朵假寐。
李毓灵看不清，只喊道：“阿狸？”
张衍清懒洋洋地回了她一句：“喵。”
李毓灵没听清，又喊了一遍。
张衍清跳下小榻，来到她面前，没有钻到帐子里，声音却响亮了些：“喵。”
李毓灵招呼它像小黄一样上床来，因为绣楼失修，小榻那儿的窗户是有些不吻合窗框，之前没发现，是后来下雨发现老有水漏进来才知道。
虽说今年春天来的早又暖，但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这两天李毓灵又裹上了她的小毯子。
“哪儿冷，你跟小黄一起去睡？”
猫脸上显出兴致缺缺又嫌弃的表情，李毓灵看不见，但没听见阿狸的回音，便知道他是不愿意了。
李毓灵放下了帘子，语气无奈：“蔻枝，熄灯吧。”
蔻枝熄灯退出去，那猫还坐在李毓灵帐前，它坐姿标准，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了李毓灵绵长沉稳的呼吸声，张衍清一愣，那猫尾都显得动作僵硬了不少。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确定李毓灵是真的睡着了后，慢吞吞回到了小榻上。
那晚他没有出门去夜踏行宫。
只觉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里升起隐秘的期待，却又觉得冒犯。
想来想去，更觉得小黄碍眼。
于是隔天李毓灵还没睡醒就在睡意朦胧间听到了两只猫嘶声裂肺的打架咒骂声。
喵呜喵呜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就在她的耳边。
李毓灵睁开眼，撩开帘子，果然是小黄又被阿狸摁着揍了一顿，打得猫毛都落了一地。
她感觉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随后制止了二猫打架，捞起小黄看了看没出血，就是有几块地方被咬的毛秃了，李毓灵有眼疾勉强视物都觉得不好看，更别提蔻枝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她伸出手去点了点阿狸的脑袋，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道：“阿狸你呀。”
未梳头发，青丝如瀑；未施粉黛，青涩如泉。
眉眼充斥无奈与宠溺，只是点了点他的头而已。
张衍清有感觉到了那种心里沁出丝丝甜的滋味来，这些天的郁闷与怨气像是随着李毓灵这个动作都散了去。
她还是很宠自己。
即使他把她的狸奴咬秃了变丑了，也没有怪他。
李毓灵很溺爱这两只猫，但到底蔻枝对小黄情感更重，于是为了一碗水端平，李毓灵对阿狸的关注便多了很多。
张衍清从小到大，一直是浸润在他人目光中的，嫌弃鄙夷，惊讶忌惮，冷漠畏惧，没有经历过温柔的，充满爱意的目光。
或许很小的时候，在还没有被选为嗣子的时候他的生母有这样对待过他吧，只是年岁太小，往事太旧，他已是记不得了。
活了二十年，身体康健，也可以说是在苟延残喘。
李毓灵起身，穿好鞋往外走，小黄见张衍清不追着他揍了，趁他不注意就跳上了李毓灵的床。
它知道这个地方安全，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挨打过，于是每次被揍都往这儿躲，只是这次被咬的太狠了，动作慢了些，还没到帐子前就被逮到了。
下次还是别去挑衅它了。小黄心里嘤嘤嘤，委屈的不行。
李毓灵平日也就这个点醒的，她自己穿好衣服，蔻枝刚好就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从前冬天一直都是这样的，为了防止蔻枝给她穿冬衣而使洗漱的热水变凉，都是蔻枝前一天将衣服拿出来熨烫好，然后第二天李毓灵穿好衣服以后等蔻枝梳头，再洗漱，水温就刚刚好。
春日里还有些冷，等到了夏日，气头热，蔻枝伺候的会再勤快些。
今日要出去会客，但都不是生人，一位是蒋方正，一位是宋启平，李毓灵给自己化妆有些勉强，好在蔻枝给李毓灵梳发梳了很久，动作麻利地做完给她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