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京城哪里好像炸开了。
萧鸣音打哈欠的动作一顿，便眯起眼睛。
道人淡淡道，“是我的人。”
萧鸣音抿唇看着，没有说话。
道人便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可是只要有我在，你的皇位……”
他看向萧鸣音，笑道，“就不会丢。”
厮杀声愈发强烈，萧鸣音的脸色淡然，似乎不受影响。
道人轻声念起道法口诀，似乎也并不在意。
可萧鸣音的手，已经默默握紧了。
他不敢赌。
凌霄……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下雪了。”
大名山，凌霄放下手中的东西，身后，落雅握着药罐子，递给了她。
“不负所托。”
凌霄回过头，看到了落雅手里的东西，终于！
她找到解药了！
凌霄接过来，看着雪越下越大。
“我先走一步。”
她在这里，就是等着落雅把解药研制出来。
若不然，以她的速度。
早就回到京城了。
落雅点点头，“万事小心。”
凌霄从落雅这里，也知道了许多的事情。
原来，秦嫣然本不该活着，而她宋夕颜，只是他们选中，为秦嫣然续命的工具人罢了。
那圣教的教主，和秦嫣然关系莫逆。
依靠窃取宋夕颜的命数，来为秦嫣然金蝉脱壳。
宋夕颜死的那一刻，秦嫣然便活了。
所有人，不过是那圣教教主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些年的恩怨。
凌霄一一记得。
如今！
她就要灭了这妖魔！
管它多厉害，只要她凌霄不死。
那它就要死！
落雅看着凌霄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骤然知晓一切真相的那一刻，她几乎崩溃。
可是她清楚，她必须把自己欠下的孽债还了。
再说其他。
她忽然咳嗽了好几声，急忙抬起手捂住了唇。
可下一刻，她的手指缝里，便溢出了鲜红的血来。
浮生若梦。
是她一手制作。
如何没有解药呢？
只是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不记得罢了。
现在……
殿下，这条命，还是还给你吧。
落雅不是没有逃脱过圣教的掌控过。
那是她遇到小石头的前夕。
她躲在一处寺庙里，希望能为自己争取到些时间。
也是这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萧无极。
那个时候的皇孙殿下意气风发，是个极耀眼的少年。
哪怕被意外卷入其中，少年听着外面的喧哗，看着躲在门后的她。
最后，却一把关上了门。
“本殿下觉得，这屋子适合让本殿下闭关，你们谁都不许打扰。”
他就自顾自地跪在了蒲团上。
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萧无极可能都忘了，他曾经心软帮助过的小姑娘是什么模样。
可萧无极那个时候，跪在光下。
落雅看的清清楚楚，以至于之后哪怕再被控制，这个画面，她也没有忘记。
与此同时，京城外，萧无极一口血吐出来。
他皱着眉头，看着手帕上的血迹。
现在血都不是紫色的了。
而是粉色……
他知道，身体里的毒到底是因为他这些日子伤了又伤，复发了。
天已经黑了。
一天一夜过去。
京城之中的情况，越来越差。
监察司的兄弟们不断地转移京城里的亲眷出来。
只是现在，转移不出来了。
因为京城里某些人疯了。
圣教的人，更是如同打不死的怪物。
好多人死在了里面。
可是城门……
被关住了。
这是萧无极下的命令。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今京城里剩下的百姓还有京郊大营的将士们，都会成为圣教那些怪物的收下亡魂。
但……
他更不能让这些人离开京城。
“下雪了啊……”
他收起手帕，抬头看着夜空。
飘落的雪花在他额头化开了。
很凉。
这让他想起那一日，他和凌霄在雪地里打的雪仗。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幼稚。
他到底是变了。
变成了另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对不起……”
他呢喃着，他如今还必须自私点。
千万不能死了。
若是死了，凌霄肯定会很生气的。
“殿下！城门口伤亡惨重，怕是，怕是撑不住了……”
浑身浴血的士兵扑到了萧无极的身前。
萧无极的手颤抖了起来。
他咬着牙，“守不住，也要守！”
士兵听着，还想说什么，但他到底受伤严重，一口血喷出来，便倒在地上……
没了声息。
被血喷了一脸的萧无极一时懵了，有些愣神地盯着眼前的士兵尸体。
他的身上，已然沾染上了士兵的血。
只是很快，血便凉了。
雪落在他的身上，化开了血。
他只觉得，这血像是锁链，正紧紧地捆在他的身上。
用力地！勒紧！
让他无法呼吸！
“殿下！快跑！快跑！城门！被突破了！”
前面，圣教的那些怪物似乎突破了城门，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将士们在圣教的人手下哀嚎着死去。
可他……
一步都动不了了。
他的泪不知何时摔在了盔甲上。
砸在雪和血上，融合在了一起。
萧无极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凌霄，他好像，做不到对她的承诺了。
他还是拿起了腰间的长剑。
这是皇叔的剑，也是父王的剑。
更是，他的剑。
他太不听话了。
凌霄，对不起……
就在他举起长剑的那一刻，一丝冰凉的风席卷着雪花从他身侧呼啸而过。
那道黑色的身影，带着狂卷的大风，一瞬出现在了城门口！
黑色的鬼气化作无数利刃刺向圣教众人的那一刻。
好似一轮黑色的月亮，在她的背后升起。
随着一声声惨叫，那些战无不胜的怪物们，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将士们被风托起，除了已经离世的将士。
只要还留着一口气的……
全都！
站了起来！
他们的脸上，有些懵懂，可很快，便化作了战意。
既然没死！
那就……杀！
杀进去！
杀死那些怪物！
萧无极的手颤抖着，嘴唇也是。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温热的血冲到了他的脑袋顶。
他想张开嘴，去呼唤她的名字。
可是这一刻，过于激动的情绪，阻止了他的喉咙发出完整的字符。
他只能发出些“啊”“哦”的沙哑声音。
企图引起月亮的关注。
她回过头。
对视的那一刻，萧无极只觉得，全世界都在他的眼前了。
都在这里……
“噗！”
他一口血喷出来，浮生若梦的毒攻心一般，他踉跄向后倒去，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他……
失明了！
可是很快，他的月亮接住了他。
感受到冰凉的触碰，萧无极紧紧抓住了凌霄的手。
“安吉……”
他吃力地，却终于喊出了她的小字。
“别说话。”
凌霄打开药罐，“张开嘴，吃了。”
萧无极下意识地张开嘴。
苦涩的药液落在他的喉咙，他有些抵抗，却还是吞咽了下去。
“咔嚓！”
药罐被凌霄丢在一旁。
她紧紧抱着萧无极，看着萧无极的脸色从苍白变得红润。
看到他的身体，他头顶的气运，在不断地增强。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
天知道。
刚刚那一刻，她有多慌张。
还好……
凌霄扶着萧无极站了起来。
她握着萧无极的手腕，抬起了萧无极的手。
萧无极的手中，是那把名叫灵武的长剑。
世界重归了他的双眼。
他看到了光亮，更听到了身后的呼吸声。
“长生。”
凌霄说，“从现在起，握紧了你的剑。”
“我们，杀进去！”
萧无极瞳孔震动，随后，却笑起来。
“好！”
“好！”
“好！”
他喊了三声好。
声音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亮。
凌霄带着萧无极向着城门而去，灵武长剑落下，便是一颗圣教教众的大好头颅。
萧无极在爱人的手下，挥舞着他的长剑。
第一次……
向着他的仇人。
拔剑！
复仇！
恍惚间，他好像戴上了一副盔甲，一副名为……“爱”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