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鬼子损失惨重,而杨峰他们则收获颇丰。战场上,大批物资被收缴,其中有四门九四式山炮,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六门三七式战防炮,只可惜炮弹所剩无几。重机枪缴获了二十几挺,轻机枪更是多达几十挺,三八式步枪也收缴了2000多支,只是不少枪支在战火中已经被炸得残缺不全。
激烈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那些负伤的鬼子,被愤怒的战士们一一解决。杨峰没有阻止,这场战斗己方损失同样巨大,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可惜的是,邢团长也倒在了战场上,他带领的国军一个团,如今只剩下四五十人,个个带伤,几乎全军覆没。杨峰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禁长叹一声,赶忙让人给伤员们包扎伤口。
黄四狗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他大腿中了一枪,行动十分不便。而刘黑子脑袋被一颗子弹擦过,头皮上划出一道血沟,鲜血还在不断渗出,险些丢了性命。可这家伙只是简单让人包了一下,就对着赶回来的吴奎大声问道:“老吴,把中村那个王八蛋砍了没有?”
吴奎翻身跳下马,满脸懊恼地说:“嗨,太他妈倒霉了!就差那么一点,功亏一篑。鬼子的增援部队突然冒出来,火力太猛,我们只能撤回来。不过俺老吴可没闲着,砍死了十几个鬼子,还缴获了不少东西。”说着,他一指身后,只见马匹上挂满了子弹袋、皮带和枪支,满满当当。
激烈的战斗中,杨峰也不幸负伤,一颗流弹冷不丁地击中了他的胳膊。虽说伤势不算太重,可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让他眉头一皱。严武赶忙上前,默默为他包扎,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焦急,脸上隐隐浮现出不满的神色,不过始终没有吭声。
杨峰心里明白,刚才冲锋的时候,自己太过冒进。严武想伸手拉住他,却被自己狠狠瞪了一眼。无奈之下,严武只能紧紧跟在他身侧,全力掩护。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躲过一劫,被一颗流弹击中了胳膊。
杨峰满是歉疚,轻声说道:“放心,我真没事。”严武依旧没说话,只是咬着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看着战场上一片狼藉,杨峰提高音量,大声下令:“赶紧打扫战场,动作麻利点!收拾完马上撤回去,修整防御工事,防止鬼子卷土重来!”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鬼子留下的物资一股脑地装上马车。这次还缴获了十几辆汽车,大家像是一群勤劳的蚂蚁,不放过任何一件有用的东西,把能搬走的物资都运了回去。
见惯了生死的老兵们,不顾身体的极度疲惫,迅速投身到阵地构筑中。待一切暂告一段落,腹中的饥饿感才如潮水般涌来。此时,炊事班的老李带着人及时将食物送了上来。
撤到枫树湾的参谋们得到前方打了大胜仗的消息,立刻带着后勤人员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不过,医疗队仍留在原地,毕竟1000多名伤员来回转运实在不便,稍有差池就可能危及生命。
杨峰再次仔细统计战斗伤亡,这一次,又有500多名战士壮烈牺牲,其中大部分来自骑兵营。骑兵营如今几乎被打残,完好无损的士兵不到100人,还有100多人身负重伤。好在缴获了中村旅团的一大批棉纱和药品,否则这些伤员的治疗都将陷入困境。
杨峰随即让杨小毛给司令部发电,报告消灭中村旅团1000余人的战果,算上上次的战斗,已累计歼灭2000多鬼子,这无疑是一场重大胜利。然而,司令部接到杨峰的电报后,却满心疑惑,有人不禁质疑:“这怎么可能?一个旅5000多人,牺牲了将近3000人,还能消灭2000多鬼子,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个叫杨峰的指挥官,恐怕说话夸大其词了。”
孙将军转向参谋长刘长官,沉声道:“是真是假,明日你带些弹药和药品过去查看一番便知。有功就赏,若是虚报战功,自然也要严惩。不过他们守住了阵地,便已经是难得的勇士。就算战果稍有夸大,也为咱们调动兵力争取了时间,总体来说,功大于过。”
刘长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应道:“好,明日一早我便启程。他们既然宣称打了大胜仗,必然会有缴获。要是不见缴获,那说的话恐怕就有水分了。”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透着久经世故的精明。
次日清晨,刘长官带着十几辆满载弹药和药品的卡车,一路颠簸而来。从清晨出发,抵达杨峰所在之处时,已然是下午时分。杨峰早已接到电报,听闻警卫报告,立刻快步迎出。
刘长官远远望去,只见村口小高坡上,新起的坟茔密密麻麻,心头不禁一震,暗自叹息,看来杨峰所言非虚。不多时,车队抵达小河沿村,刘长官便看到杨峰已率领众人等候迎接。他刚下车,杨峰便大步上前,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卑职189旅旅长杨峰,向长官报到!”刘长官抬手还礼,目光中满是审视与探究 。
杨峰声如洪钟:“卑职多谢长官亲自运送物资前来!请长官移步至我的司令部稍作休息。”刘长官却摆了摆手,神色关切:“先带我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杨峰立正回应:“我部有一千多伤员已转移至枫林湾,目前此处还留着几百名伤员。长官,请随我来。”言罢,在前头领路。
刘长官在几名参谋的陪同下,来到临时医院。只见院内满目皆是伤兵,断臂残肢、血肉模糊之状随处可见。刘长官久经沙场、见惯生死,可眼前场景仍深深刺痛了他。他挨个询问伤兵伤势,欣慰的是,伤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回话不卑不亢,这让刘长官颇为动容。
巡视一圈后,刘长官身旁一名参谋高声发问:“杨旅长,听闻贵部消灭众多鬼子,可有实证?我等想一探究竟。”杨峰早料到会被质疑,恰逢鬼子尸体还未掩埋,便应道:“好,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带着众人前行数里,穿过阵地,指着昨日大战后的惨烈景象道:“请看,这里遍地都是鬼子尸体,我军还没来得及掩埋。”
眼前一幕,让众人惊得合不拢嘴。只见鬼子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残肢断臂散落四周。其中两名参谋顿感不适,当即捂住嘴巴干呕起来。刘长官瞪了他们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心中明白这可做不了假。随行拿着相机的参谋赶忙四处拍照,留存证据。此时,刘长官已彻底相信杨峰所言,杨峰接着说道:“刘长官,小汤河一线还有几百具鬼子尸体,已被我部掩埋。您若存疑,我可带您前往查看。”刘长官连忙摆手。
杨峰又领着刘长官和参谋们来到指挥部前的操场。刘长官眼前陡然一亮,只见四门榴弹炮静静伫立,炮身泛着冷冽寒光,旁边是满地的轻重机枪,各种缴获物资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快把操场占满。
刘长官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声音都微微发颤:“杨旅长,这些可都是你们缴获的?”杨峰神色笃定,点头应道:“正是。”刘长官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摩挲着105口径的榴弹炮,赞不绝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也难怪刘长官如此激动,他麾下一个集团军,都凑不出几门这般大口径的火炮。此刻,他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贪婪。
不远处,孙忠压低声音对属下嘀咕:“完了完了,咱们这大炮怕是保不住了。”一个排长接口道:“不至于吧,长官再怎么也不会这么不讲理。”孙忠无奈叹气:“你不懂,这些长官的心思难测。不过旅长有先见之明,说这大炮没了炮弹就是一堆废铁,所以才没把炮全亮出来,不然司令部的人见了,更得惦记。都怪你们,昨天开炮也不知道省着点,留些炮弹多好。”排长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营长,昨天是谁喊着‘开炮开炮’,一口气把炮弹全打光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孙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扶着胸口,暗自庆幸:“幸好旅长了解这些长官的习性,提前把那几门92式、94式山炮藏好了,不然可就真危险了。”
刘长官恋恋不舍地又多看了几眼大炮,才转身走进指挥部。参谋见状,赶忙沏上茶来。刘长官心中早有将这四门榴弹炮据为己有的想法,不过身为高级长官,总归要保持些涵养。于是,他开口问道:“杨旅长,听闻你部此次损失颇为惨重?”
杨峰立刻示意参谋胡文忠取来阵亡名单,恭敬递上,说道:“刘长官,您请看。我部此次一共牺牲2821人,如今能投入战斗的兵力仅剩不到1000人,其余的全部负伤。团级军官牺牲了4人,营级、连级军官伤亡更是多达三十几人。”说着,便把名单递到刘长官手中。
刘长官接过名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浮现出悲痛之色,重重叹了口气:“哎,确实伤亡惨重啊。你们能守住这块阵地,实在是不容易。听说桂军的那个团全军覆没了?”杨峰赶忙回应:“是的,邢团长昨天也壮烈殉国,如今只剩不到100名伤兵,正在接受治疗。”
刘长官点点头:“你们打得好,为集团军争取了宝贵时间。现在集团军正在加紧调整兵力,准备对日军116师团实施反包围。不过,你们这儿还得再坚持几天。”杨峰面露难色,苦着脸说道:“长官,您也看到了,我部如今仅剩下几百人,若是日军再次大规模增援,卑职实在是无力坚守啊。”
刘长官心里明白他所言属实,但并未作声。身旁一位参谋心领神会,笑着对杨峰说道:“杨旅长,您也清楚,集团军此刻正在筹备反攻,大口径火炮至关重要。我听说你们缴获的这四门105口径榴弹炮,是不是炮弹短缺啊?而且,你们一个旅配备如此大口径的火炮,似乎……不太符合常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