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天黑了千万不要出门。门外会有妖风，要把人刮走的。”
李霁点头，昨天晚上她从窗子里望出去，确实感觉到刮起来的风不太正常，地上的落叶灰石都被那风卷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
这种旋风虽然在山区并不罕见，可是昨晚看到的那种就像是在村子里巡逻一般，顺着大路一边走一边还会在每家每户门前停留片刻，和正常的旋风行动轨迹确实相去甚远。
“那人要是被妖风刮走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啊？而且只是不出门就好了吗？如果我开着窗子会影响到我吗？”
“被妖风刮走的人自然就是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的那种。妖风虽然不会直接冲进你的屋子把你从家里带走，但它会注意到你，下一次就会在你门口停留更长时间，还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引诱你出去查看。要是你不小心出去了……”
她的脸上表现出了后怕，似乎真的对这种情况相当恐惧。
“可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出去呢？比如……啊，我看村子里家家户户晚上都是点蜡烛的，万一不小心蜡烛翻了，着起火来，不出门逃命去，那不是在屋里也会被烧死吗？”
听着李霁举的例子，庞姐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后怕，迅速舒展开来，她伸手在李霁的肩头轻拍：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山神大人会保护我们的，祂不会让我们村子烧起来的。就算真的打翻了蜡烛点燃了木头，也会很快下起雨来将火焰浇灭，这种事村子里发生了好几回，最后都是无惊无险。”
李霁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似接受了庞姐的解释，但其实心里不停地在腹诽，要是那个什么“山神”真的灵验，那就不会有什么能够把人刮走的妖风每天晚上在村子里肆虐了。
“姐继续说哈。接下来一条呢，就是跟你提到过的……”她抬手指向自己脸上的眼罩，“想要在村里安稳过日子，这个可千万不能少。”
“山里有很多精怪野鬼，如果你不把你这只眼睛遮住，你会被它们缠上的。时间长了你就回来分不清身边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最后就会疯掉了。”
“可是我看村里的男人和小孩们也没有戴眼罩啊？”
“那能一样吗，男人毕竟天天上山，有山神保护自然万邪不侵，妖精鬼怪怕他们所以才不会靠近。至于小孩子，山神大人喜欢看到村子里人口旺盛，自然也会保佑最下面的一代 。”
闻言，李霁的眼神落在了乖巧坐在胖姐身旁一同侧耳听着的莫莉。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莫莉能够不被看到在村里行走也能够理解了。
村里的男人和小孩因为被“山神”“庇护”，所以压根看不到鬼魂，而不被“庇护”地女人门则都选择了自己将眼睛遮住——这样的话似乎要调查村落，就得充分依靠莫莉了。
“还有，耕牛是村里很贵重的东西，千万不能伤到它。但是呢，如果你听到耕牛突然开口说话了，一定要报告给我老公公，他会安排时间安排人来处理。”
“啊，你也别想着家里没有耕牛就不用记住这条规矩了，现在没有你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了呢。”她说着说着突然用着揶揄的表情看着李霁。
李霁没有时间去管她这笑暗喻着什么，她忙开口发问：“处理？是怎么处理？直接杀了吗？”
“唔，你要这么说也没啥问题，不过他们是在请示完山神后，才会在村子最中间那个基本上所有村村民都会路过的那个路口动手。”
“他们会把直接把牛皮完整地剥下来，带到山里去。不过每到这个时间，村里人只要围观的就能分到一块牛肉。”
说到这里，庞姐似乎想到了牛肉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口水。
“那牛皮呢？用来做衣服吗？”
“哪儿能呢，爷儿们会把牛皮带到山上去，晚上就能牵下一头新的耕牛来，都说是山神大人怜悯，所以补偿下来的。”
看着李霁若有所思的表情，庞姐脸上带笑伸手拍了拍她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还有两条规矩，我跟你说完就得回去做饭了，我祖婆估计等着我回去呢。”
接着她没有停顿，也没有详细地解释缘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说完了规矩。
“村子周围没有河，用水都是靠村头的一口水井。全村人喝水用水都是靠它，所以千万不能往井里丢东西，弄脏了井水是会被全村人惩罚的。”
“最后一条规矩，”她的脸色突然阴沉严肃下来，“如果哪一天早上起来后，你看到天上出现了两颗太阳，什么都不要管，回到床上去继续睡，直到起来后看到太阳变回了一个，才能出门活动。”
“在此期间千万不能开门，就算是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喊你，也绝对不能开门。”
她的话音刚落下，外头晴空一道霹雳，将她的轮廓映照在了李霁眼睛里，随后响起的隆隆雷声，惊得村里的鸡犬都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叫声。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打在茅草屋顶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庞姐瞬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转头看向了窗外，三两步走到了门前。
“怎么会突然下雨了……进山的人岂不是要被淋透了？”
她转过身来，对着李霁歉疚地笑了笑：“小李妹子，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下起了暴雨，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正好趁着下雨看看这屋顶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够结实，回头好让人来帮你修。”
她看了眼装着馒头和小菜的箩筐随后道：“妹子，我得回去了，给我男人和老公公烧点驱寒的汤药，这馒头你慢慢吃哈，碗碟什么的也不用着急还回来，之后我会再来取的。”
说完她就准备推门离开。
“等一下，庞姐，”李霁也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看天色这场雨似乎也没有那么快停。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了一件雨衣递了过去，“这个你披上吧，多少能挡掉一些雨水。”
“啊，不……谢谢。”庞姐条件反射地要拒绝，可马上又接过了雨衣向李霁道谢，随后穿上了雨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纤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李霁关上了门，莫莉和小青蛙都围了过来。
“咔哒咔哒？”小青蛙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李霁看向了莫莉，等待着她的翻译。
“小青蛙说：‘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下雨，外面明明……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