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的四处搜寻，虽然不能说成果很大，但至少也不是空手而回。李霁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再一次摊开了一张草稿纸。
首先，父亲和母亲并没有住在一起，而家里似乎很久没有人使用洗衣机，哪怕是看起来有洁癖的母亲。到底是不愿做还是没法去做呢——
其次，从3月份开始父亲的工作变动，每个月固定的工资可能已经没有了。在那之后他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呢？难道是彩票吗？
接着，客厅茶几上那么多的培训班传单……额，还有原本这个李霁惨不忍睹的作业……似乎能理解为什么父亲的床头柜里会有治疗失眠焦虑的药了。
可是这样了规则里面还有几条强调了父亲收入很高需要孩子敬仰他，这看着像是大男子主义的发言，却又感觉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如果他真的有高收入的话，难道是彩票中过奖？只有将赚钱的希望都寄托在彩票事业上，才会因为没有中奖而恼羞成怒吧。
对了！
李霁突然想起来之前从主卧见到的小纸片，急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是一张手写的单据，正面写着“灵宝香烛店”，下面购买明细里写着买了大量香烛——价格也高达5位数。
说好的家里没有人信佛的呢？这么贵的香烛，肯定有问题。
翻过纸片，后面同样是用笔非常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单独的房间、佛龛、红蜡烛、一天四顿三次香
早：10，3香+果，中：12，2香+肉，晚：18，1香+鱼，夜：23，甜点
真的有用吗？姓孙的别是骗我的吧？”
这字迹的凌乱程度和自己上班开会时做会议记录时的大同小异，感觉也是边听边记留下的。至于上面的内容，看着像是供奉上香的要求。虽然说一天四顿这么营养均衡的供品也很奇怪就是了。
而且父亲因为失业，失去经济来源，又有个成绩不好的孩子让他操心，还养了个脾气娇纵的二胎，家里全靠妈妈的收入支撑，这样一个自尊心强的男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家庭地位，拜神祈求好运买彩票好像也是一个合理的故事。
以及这个姓孙的……是那张残留在脏衣篓里的纸片上提到的孙阿姨吗？看起来这个家里的李霁是知道孙阿姨给了爸爸什么东西的吧？
那这个房间里可能会存在原本的李霁留下的线索是自己没有找到的吧。
“扣扣。”房门被敲响了，伴随着门把被压下的声音。接着门外传来了略带不满的男声：“小霁，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为什么要把反锁？快开门！”
“哦，爸爸我在做题！”李霁赶忙跑去打开了门。
爸爸透过打开的门缝往里瞧去，书桌上摊着书本和习题册，旁边还有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他的怒气才退去些许。
“学习为什么要锁门？好了，先出来吃饭，吃完再继续看书。”
“好好，谢谢爸爸提醒，做题做得太投入我都忘记饿了。”
“哼，早先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成绩也不见提高。”
李霁背对着爸爸，翻了个白眼走到了餐桌前。
这种话她自己小的时候也听过很多，似乎是中国式家庭普遍的打压式教育经典语录说着为了让小孩自省不要满足于当下，但实际上只会让小孩更加自卑叛逆而已。
但面对不正常的“爸爸”再怎么不满李霁也只能客套地回复一句：“我会努力的今后一定不会让爸爸失望。”
爸爸点了点头，给李霁递上了筷子：“吃饭吧。”
“妹妹呢？妹妹的碗筷怎么没拿出来啊？我去喊她吃饭。”李霁注意到饭桌上只放了两只碗两双筷子以及早上剩下的粥和小菜，不由得问出了声。
“不用了，你妹妹吃过了，现在在午睡。”爸爸没有管李霁的动作自顾自夹着菜往自己的嘴里送。
李霁看向了墙上挂着的石英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早已经过了12点。
午睡？可是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也不过10点多，甚至连早餐都没有吃，结果仅仅过去一个多小时又要开始午睡？
对此，李霁保持怀疑。可如果她没有去午睡，那这个时间里她又去了哪里？是回了房间吗？那自己是不是一会儿可以去偷偷看一下她的房间？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趁在饭桌上在试探一下其他的情报吧。
“对了，爸爸，孙阿姨早上来找你了，我说你出去上班了。”
“她？你没开门吧？”爸爸吃饭的动作突然一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来找我，他们家不是早就搬到市中心里去了吗。”
“我没开门，她还问你那东西觉得用起来怎么样，现在还在供吗。我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就没有回答。”
听到了“还在供吗”，爸爸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对着你说……她还说了什么！”
李霁放下了碗，摇了摇头：“她见没有人回答就说了句算了然后就走了。说来也奇怪，她自己说她是我孙阿姨，可是那声音我听着挺陌生的，感觉不像是孙阿姨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听到这，爸爸明显松了一口气，“难道说是其他来探风的？”
“以后要是再听到有人说这话来找我，你就直接说不知道就好了。”
随后爸爸放下碗站了起来，“我吃好了，先回去上班了。你一会把碗洗了继续去看书吧。”
“对了，我跟你妹妹说过了你要学习，她下午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好耶！李霁面上不显，但是心里给爸爸比了一个大拇指。
“对了，爸爸，我下午可以去书店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习题集吗？老师说我们现在在做的这种还是比较单一的，如果可以多做一些复杂的题目，可能考试的时候更容易变通。”
“……买习题集这种事，等你妈妈回来之后你跟她说吧。没事干的话，下午好好在房间里看书，不要出来乱跑。”说完，爸爸拿起衣柜上挂着的衣服就出了门。
虽然找了合适的借口，但是出门的请求依旧被驳回了，这也是在李霁的预料范围之内，毕竟若是自己出去了，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远离这个家，家里的规则管不到自己身上了，这一定不会是这个规则世界想要看到的。
不过既然爸爸没有一口咬死不能出门，那一定之后能够有个契机——比如获得妈妈的允许后有条件限制地出门。
李霁庆幸今天下午姑且算是不用陪着妹妹玩了，心情比较轻松，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走进了厨房。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过厨房，自己只打开过碗橱和妹妹藏身的那个橱柜。
作为目前看来和妈妈联系最紧密的房间，这里面一定会有妈妈相关的线索。虽然妈妈目前没有对自己展现过敌意，但是她作为家里的一员，她的故事也是很重要的。
随后李霁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这个厨房和大多数家庭里的一样，橱柜里放着的不是锅碗瓢盆，就是各种油盐酱醋香料食材，包括之前妹妹躲藏得橱柜深处也是各种干货。
李霁在水池里下水口附近发现了一些红色的肉沫，连着水池旁的垃圾桶里还有一个内侧残留着血水混合物的保鲜袋。
不是吧？
妹妹真的吃人？
那个保鲜袋摸着相当柔软，甚至还留有余温，感觉像是被热水浸泡过的。
李霁基于自己微薄的独居经验猜测，这更像是解冻冻肉时留下的痕迹。
视线投向了厨房门口的冰箱。
李霁吞咽了一口唾沫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打开冰箱看到什么人体组织自己是先吐一会还是先昏过去。
打开冰箱保鲜层，里面空空荡荡，干净的就像是新买来从来没有使用过的。
可李霁分明记得昨晚吃完饭之后剩余的菜是放进了冰箱的，此刻却全无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倒掉了还是被谁吃了。
冰箱冷冻层和上面截然不同。一格格的抽屉里摆满了用塑料袋装着的冻肉，肉块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奇怪的是里面的肉颜色都是红肉，猪牛羊这类的，几乎没有看到鱼肉或者鸡鸭这种白肉。
没有想象中的人头人手和人脚，利己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红肉究竟是什么成分，但是细究起来也没有必要，反倒是给自己徒添烦恼。
但是自己和爸爸中午吃的是早上剩下来的粥和小菜，那这个肉就只有可能是给妹妹吃掉了。
鉴于爸爸连碗都不愿意洗，那更别说洗锅了，可这厨房里也并没有料理烹饪过的痕迹。
难道爸爸给妹妹准备的只是解了冻的生肉？
带着这样的疑惑，李霁关上了冰箱，看起来厨房里丝毫没有线索了。
刚准备走出去，鬼使神差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冰箱，只见在冰箱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