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捂着脸，沉重的压力如同雨点一样疯狂地袭来。
“陈实，振作！”
我还没有任何喘息，适应，就传来了王艺凌厉的呵斥声。
这一声如同雷霆一样的呵斥，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所有的情绪，也都被压制下去。
我看着王艺，她凌厉地说道：“她是罪犯，你是抓捕他的公职人员，请你把使命放在第一位，也请你把所有的情绪压下去，有的是时间跟机会让你发泄你的私人情绪，但是现在，请你回到你的岗位上，完成你的使命。”
王艺突然凌厉又充满正义感的训斥，让我内心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彻底的被压死在五指山下，就如同那被压下的孙猴子一样，再也无法翻腾。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忘记了所有，跟着王艺走了出去。
来到了审讯室。
进门的那一刹那，我都感觉，我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被某种指令给调派到这里，以至于，进了审讯室，我都有一种恍惚感。
但，当我看到所有人凌厉的眼神时……
蓝姐，齐岚，许宁……
每个人的眼神，都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嘻嘻哈哈与轻松，只有凌厉，严肃，危谨……
我也被这种气氛给同化了，情绪瞬间就紧绷起来。
我看向了周珊。
她极为愤怒又不甘心地看着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齐岚立即暴跳而起，指着周珊要训斥她。
但，我却冷静地将齐岚的手给摁下来。
冷静又镇定地说道：“因为你是罪犯，我……是被赋予使命调查你的人，你我之间，没有任何背叛与欺骗一说，你与我之间有的，只是不可调和的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就这么简单……”
我的话，让齐岚十分意外，对我露出了极为赞许的表情，而蓝姐也是同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周珊却还不死心，咬着牙问我：“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吗？所有的男欢女爱，都是逢场作戏吗？”
我随即说道：“私人的问题，我不会回答你，因为，这不是私人场合，我希望你能正视现在的问题，我也希望，你能为你自己的切身利益考虑一下，我不想再强调什么，既然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就好好享受你的权利吧。”
我说完，就更加冷酷，把所有情绪，都死死地压在心底，如同一个没有灵魂情感的尸体面对周珊。
她似乎，也彻底绝望了。
闭上眼睛，双手捧着脸，陷入无法自拔的哭泣。
我们都没有催促她。
所有人都在给她酝酿情绪的时间，因为只有等她彻底消化了情绪，才能更好地，把所有的犯罪经过，都说出来。
而周珊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所以，她也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也没有了私人情感的情绪，也只剩下了求生的希望。
“从……什么开始，你问吧。”周珊结巴地说道。
我听后，就看向了齐岚。
她随即说道：“看你发挥！”
她的授权，让我一时间也迷茫了。
看我发挥？
我怎么发挥？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想了很久。
随即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从……你被第一次拉下水开始说吧。”
她听后，就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我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可怜起来。
她问我：“你真的相信，我是被人拉下水的？”
我听后，就眯起眼睛，质问道：“不是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是我自己要下水的，我跟你说过，我受够了贫穷的命运，也受够了看人脸色，被权贵支配的地位，没有人拉我下水，反而是我拉别人下水，我跟你说过整条利益链吧？我也跟你说过，我上面有人是吧？骗你的，其实，我才是整条利益链上最大的那个老板。”周珊冷静道。
我听后就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齐岚跟蓝燕。
两个人的神情也跟我一样，对周珊的话，充满了怀疑。
蓝燕敲打了两下桌面，提醒说道：“周珊，我希望，你能够正视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周珊立即说道：“为什么你们不肯信我？是我不配吗？哼，你们也太小瞧人了……看吧，这就是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傲慢，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完成一桩又一桩交易。”
齐岚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我，说道：“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来所有的怀疑，正是以上帝视角来对待周珊说的每一句话。
我随即问道：“那，说说看，你的第一次犯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珊抹了一把眼泪，随后说道：“第一次？第一次，是我跟我丈夫离婚的时候，那天，我夜班转白班，我记得那天，下了小雨，我累了一夜，拖着疲惫的身心，申请了出监，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出租车，我在车上小睡了一会，赶到了民政局，跟我丈夫离了婚……”
她说着，情绪再一次崩溃，眼泪无法控制地流淌。
她看向我，红肿的眼睛里，流淌的都是怨恨的泪花。
我无动于衷。
她咬着牙说道：“我和他离婚了，孩子归我，那冷冰冰没有温度的房产也归我，可怜巴巴的几万块财产，也归我，但，我十年的青春却归了零……”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我的内心，因为，太压抑了。
我咬着牙强调道：“重点……重点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监外敌对势力合作的？”
她可笑地笑了一下，说道：“接我女儿放学的路上……离婚后，我就去接我女儿，那天雨很大，我麻木的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其他家长开的车辆，接送她们的孩子，而我，只能像是一个落汤鸡，打着那把既挡不住风，也遮不住雨的破雨伞，跟我女儿在风雨里一步步地在泥泞的人生道路上行走……”
我听就抱着胸，把手指塞进我的嘴里，狠狠的咬着牙手指甲，那画面，我感觉身历其境，真的太压抑了，压抑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突然，周珊跟我说：“就这个时候，一辆奔驰轿车，呼啸而过，激起水沟里的水花，将我们母女俩淹没在权贵的海洋里，这个时候，我彻底奔溃了。”
我听后，就绝望地握紧拳头。
而周珊却极其庆幸的笑起来，说道：“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