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一场大雪封了路，官道上积雪厚达尺余。
顾怀临领兵出征时，正逢初冬，白皑皑的积雪令整条官道都变得格外难行。
顾怀临的队伍艰难地行进了五日，却迟迟不见援军。
众人的士气低靡，顾怀临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天傍晚，队伍突遭埋伏，一夜血流成河。
顾怀临带人奋力杀敌，最终却寡不敌众，双腿失足坠入山崖，尸首全无。
这个噩耗传到顾老夫人耳朵里，她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了过去。
顾老爷子抱着她痛哭失声，“夫人！！”
“我的儿啊！！！”
顾凉云坐在桌旁，握着茶盏的手微颤，茶水溅出了几滴，落在了衣衫上。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下心底的狂潮。
“顾老爷，顾夫人，这是侯爷遗留下的遗物。”
将士将匣子呈上，打开后一支木簪落入了顾老夫人的视线中。
顾老夫人顿时泪如雨下，捧着盒子泣不成声。
“怀临……我苦命的儿呀……”
这时，听到消息的姜绾歌和姝朵匆忙赶了过来。
“娘，夫君怎么会……”姜绾歌悲恸地喊道。
姝朵看到那支染血的木簪，眼圈也跟着泛红，她捂住唇，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而本来坐在椅子上的顾凉云，见到姝朵进来，倏尔站起了身。
她病刚好，若是得知这消息，再受刺激，只怕……
顾老夫人擦干净脸颊的泪痕，沉声说道：“你夫君被贼寇所害，已经……已经……”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在座的都能明白。
顾凉云缓步走向姝朵，轻柔地唤道：“嫂嫂，节哀顺变……”
姝朵脸色惨白，身形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怎么会？”她抓紧顾凉云的胳膊，语气近乎绝望，“这一定是假的对吗？”
顾凉云面无表情戳破她的幻想，眼角眉梢皆透着冷漠，“大哥已经死了。”
他死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姝朵喃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灵魂已然脱离了躯壳。
顾凉云扶稳她的肩膀，“嫂嫂，您累了，先回屋休息吧。”
随即示意身旁的丫鬟扶她回去歇息。
“小心伺候着。”
“是。”
姜绾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原本悲伤的情绪莫名染上了喜悦，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姝朵回到屋内，收敛起脸上的悲伤与脆弱。
虽然没曾想这天来得这么快，但她起码做好了心理建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相信身为命运之子的顾怀临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顾凉云忙前忙后安顿好所有人的事宜后。
这一次他再也没顾忌自身的身份，遵从心中所愿直奔姝朵的屋内。
他推门而入，便见姝朵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狠狠扎入左臂，鲜血瞬间从她指缝间溢出。
“你疯了？”顾凉云立刻冲上去夺掉剪刀扔在地上，并按住她的手腕止血。
姝朵疼得浑身痉挛，面色煞白。
他眸光阴森骇人，咬牙切齿，“你就这么喜欢大哥？恨不得为他去死？”
“朵儿只愿永生永世和大人待在一起。”
姝朵抬头看他，清澈如泉水般澄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隐约间有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其中浮动。
顾凉云一愣，心口处蓦地涌上酸涩。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硬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自己的。”
姝朵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深藏的忧郁。
“我要去找大人，你放开我。”说着便甩开他的手跑下床榻。
顾凉云追上前，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你给我乖乖躺着！”
姝朵猛地抬眸看他，嘴唇苍白，眸光幽深，“放开我，你放开我！！”
顾凉云心口一窒，手松开了些许，但仍旧牢牢桎梏着她。
“嫂嫂，大哥已经死了。”
她眸光一闪，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呆滞，似是被抽离了灵魂般，“不，大人他没有死……”
说着人便晕了过去，软绵绵地倒在顾凉云怀中。
顾凉云将她抱到床榻上，替她盖好了棉被。
姝朵的手臂上的伤口十分狰狞，血液汩汩地往外流淌，看起来触目惊心，显然刚才自残是用尽了力气。
顾凉云眉头皱成一团，叹息了一声，给她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后，便坐到了床边，盯着昏睡不醒的姝朵。
她的脸蛋苍白憔悴，眼皮紧闭，秀挺的鼻尖渗出一颗颗汗珠。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方才稍稍安心。
“嫂嫂，”顾凉云俯身吻上她满是鲜血的手背，轻抚她冰凉的额头，“别怪我，好吗？”
……
自从得知顾怀临死去的消息后，顾凉云一日比一日更放肆，他生怕姝朵再做出轻生的事情来，索性每晚都夜宿她的房里。
当然了，除了这件事情以外，他对姝朵可谓是百般呵护，体贴入微。
三番两次后，他知道姝朵不想看见他，故意避开，却依然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嫂嫂，你喝醉了。”顾怀临好笑地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人。
为了躲着自己，竟连酒都用上了。
“我没醉！”姝朵双眼迷离，反驳道。
她酒量极差，一旦沾了酒精，整个人便容易变得蛮不讲理。
“嫂嫂，你真的醉了。”顾凉云耐心劝导。
姝朵哼笑一声，“谁说我醉了？”
她突然扑了过来，抱着他就亲，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嫂嫂，你……唔……”顾凉云猝不及防，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被她偷袭了一记。
他低笑一声，搂紧她的腰肢加深这一吻。
“嫂嫂，你可知道我是谁？”
姝朵醉得糊涂了，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反而更加兴奋，双手攀附在他脖颈，热烈的回应他。
两人忘我缠绵，呼吸逐渐粗重。
“大人……”
耳边传来女子粘腻的嗓音，令顾凉云身子一僵，他张开眼，漆黑的眸子陡然迸射出锐利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