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看着保安把两个人拖走。
明明很解气的场景，林厌却有点想哭。
如果是林家，他可以毫无波澜。
他跟他们只有血缘牵绊，毫无亲情可言。
但是那是沈愿，是陪伴了他十三年的哥哥。
是他小时候磕了碰了疼了委屈了都会去找的哥哥。
他会把自己抱得高高的，说自己是最好的小孩。
而现在他站在另一个人那边，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就说自己欺负他亲弟弟。
说他是沈家的扫把星，说他给沈家丢人。
林厌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死后，上天不让他回到沈家也不让他回到林家。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家。
他死掉了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沈愿说自己没有去参加沈晏的生日会，可是，那天也是他的生日，为什么他要以一个低姿态去给另一个人捧场。
忽然间，一个画面突然间闯进林厌的记忆里。
他死后，变成鬼的第一个晚上，坐在傅聿沉的车里，他好像看到了盛大的烟火。
当时的他还在畅想，如果自己活到了十八岁，他爸爸和他哥哥一定会办一个更盛大的烟花展。
多可笑啊。
林厌。
你多可笑啊。
电梯上的数字变动，沈晏和沈愿彻底地消失在林厌的视野。
林厌快速地用袖子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可是眼泪却像擦不干净似的流。
他站在原地，第一次那么失魂落魄。
傅聿沉走到林厌身边，轻轻地用拇指擦拭林厌脸上的泪痕。
他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想让你直接遇到他们。”
“我计划把你送到我的办公室，再去隔壁的会议室跟他们谈。”
“我不知道他们会出来。”
“对不起，林厌。”
傅聿沉确实是那么打算的，他甚至提前叮嘱了王秘书，说不要让沈晏多走动。
但是恰巧沈晏说自己想要去一趟卫生间，王秘书这才放松了警惕，顺便又去楼下取了一份文件。
这才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傅聿沉把林厌轻轻地揽在怀里：“这件事情是先生的错，先生跟你道歉，林厌乖，林厌不哭……”
直到傅聿沉周遭的温暖把林厌裹住，林厌才微微缓过神来。
先生在跟他道歉……
但是这件事情跟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即使先生没有把他们叫过来，他自己也是要过去一趟的。
毕竟他以为，那是他的家。
血缘不在，至少还会有一点点温存。
想到这里，林厌苦笑一声。
有点苦涩，又有点自嘲。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向着所谓的家人摇尾乞怜，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一样卑微的去寻求一点爱？
不会的。
他不会的。
得不到，
那他就不要了。
不是他们把他丢了，是他不要他们了。
思及此，林厌也才发现一些东西也没有那么难以割舍。
就像他当时离开沈家，改了名字一样。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屑于拥有，更不会自怨自艾，抱怨天道不公。
事在人为。
他相信自己以后会过得很好。
林厌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事的先生，我没事。”
他推开傅聿沉，让他去看自己的眼睛，里面没有眼泪。
随后，他漂亮的眸子弯起来，眼睫上还没擦干的一点点湿润像是闪光的星辰。
“林厌不会再为他们伤心的。”
“再也不会了。”
像是为了愉悦气氛，林厌看着傅聿沉，扯了扯傅聿沉的袖子。
他声音温软，还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林厌很厉害，所以可以奖励给林厌一个小蛋糕吗？”
傅聿沉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他顺着他的话哄他：“嗯，林厌很厉害，可以得到一个小蛋糕的奖励。”
忽然间，电梯的声音响起，刚刚得知了一切王秘书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见到傅聿沉第一时间认错。
“傅总都是我的失职。”
傅聿沉冷漠道：“不是说了把人看好？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问题。”
王秘书低头，不敢找借口辩驳。
无论找出什么样的理由，不好的结果已经产生。
“扣三个月奖金。”
傅聿沉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王秘书恭敬地点点头：“知道了傅总。”
等到了办公室，林厌才发现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一个小蛋糕。
他走过去盯着那个蛋糕瞧，指了指那个漂亮的包装盒：“这个是给我吃的吗？”
傅聿沉点点头：“嗯。”
“怕你芒果过敏，买的草莓口味的，试试看。”
林厌的脑袋瓜转了转：“是刚才那位先生帮忙拎上来的吗？”
傅聿沉：“嗯。”
林厌去看傅聿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为了感谢他，可以不扣他那么多的奖金吗？”
傅聿沉挑挑眉：“嗯？”
林厌眨眨眼睛：“其实王秘书也没有犯很大的错，腿长在沈晏身上，如果他说他要去卫生间或者要出去透透气，那位先生也拦不住不是吗？”
傅聿沉：“但是他不仅没有看住他，甚至还让他一个人在顶楼，玩忽职守。”
林厌有点为难，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位先生这个做法确实不对。
傅聿沉看到林厌纠结的小模样，有点好笑，走过去敲了敲他的头：“好了，不要纠结了，三个月奖金而已，我平时给他的比这些多多了。”
林厌歪歪头，无奈地眨了眨眼睛：“那好叭~”
少年一副乖到不行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傅聿沉再次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
傅聿沉：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
刚揉了一小会儿，林厌就表示抗议了：“不许揉了先生。”
傅聿沉：不听。
林厌无奈道：“先生，再揉头发就要掉光了……”
傅聿沉：还揉。
林厌抱着自己头：“不给揉了。”
傅聿沉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
林厌：……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先生……
不过下一秒，林厌的脑袋瓜里就蹦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讨好地拉了拉傅聿沉的手。
“先生，我以后任你揉，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林厌笑得……
嗯，有点谄媚。
傅聿沉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只小狐狸。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无事献殷勤，然后……
他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林厌轻轻地踮起一点脚尖，凑到傅聿沉的耳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