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来，对方并不是什么好性子。
只要让她活着，这件事就有走漏的风险。
“我不会跟你走，前头还需要我去伺候，就不奉陪了。”苏衾说完作势要走。
“来人！”
杜怀衣的侍从就在不远处候着，听到主子的声音立刻往这边走。
“杜怀衣，你最好想清楚，这里是王家，我是王家的人，你若是敢动我，王家不会放过你！”苏衾警告他。
正好院子的门口经过几个奴仆。
杜怀衣不敢再声张，咬牙小声道：“你先前最是温顺听话，如今怎会变这个样子。”
“你怎不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德行。”
苏衾说完，对着他的身下猛踹一脚，转身跑进隔壁院子。
不管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叫。
苏衾心情颇好，今日入账两千两。
她这才发现自己进了另一处院子，一抬头，便见院中有一名身穿藕色锦袍的郎君。
郎君如玉段般的手指扶着树，身体微微弯曲，嘴角还带着一丝污秽。
王净檀身体猛地一震，左手抬起，用锦帕擦干净嘴角。
又想到地面上的一滩脏污之物，伸手想用宽大的袖袍遮住。
苏衾只一眼就把院中人认了出来。
这是那晚温泉池中，那名如白玉菩萨一般的男子。
看来那处极大的温泉庄子不是皇室的，是王家的。
当时夜色昏暗，烟雾缭绕，对方应当是没看到自己的长相。
苏衾放下心来，自己如今是王家的临时工，理应关心主家。
她实在不忍这样漂亮的人儿难受，走上前关心，“郎君这是怎么了？”
王净檀想要别过脸，通常这种时候，他不想理任何人。
现在却只怕对方闻见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心生嫌恶。
“无事，只是吃错了东西，腹中不适。”
王净檀此时已经不再难受，只苍白的面颊飞起一层薄红。
说来也奇怪，明明刚才他腹中还翻江倒海，待闻到这越来越近的桃花香后，竟是莫名平复了下来。
这会子他心中也知，面前人就是那晚温泉池中的女子。
小骗子，说什么自己是山中精怪。
这桃花香，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更不会认错。
这时行棋也赶了过来，身后跟了一长串侍女。
苏衾扫了一眼，粗略估计有十来个。
这是要干啥，这么大阵仗。
仔细一看才发现，每个侍女手里都捧着托盘。
上头有干净的棉布、澡豆、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换洗衣服，鞋袜，甚至还有束发用的白玉冠。
“这是？”苏衾忍不住问身边的侍女。
“大郎君要沐浴，正好你也跟过来伺候吧。”那名侍女见她穿着一等侍女的衣裳，招呼道。
苏衾小声嘀咕：“只是吐了而已，洗手漱口不就行了，何至于这么大阵仗。”
那名侍女看过来，见她是个生面孔，也没恼，只跟她解释。
“那怎么行，我们大郎君最喜干净，受不得一点污秽，需得全身上下全都换掉才行。”
见侍女们都习以为常，苏衾忍不住问：“咱们大郎君经常这样腹中不适吗？”
侍女轻轻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大郎君素有厌食之症，稍微多用两口饭食就会这般。”
苏衾觉得这位大郎君有些可怜。
这样顶顶好的家世，这么好看的人儿，小小年纪被吓得胃口不好，饭都吃不下。
想起那晚看到的那一抹刀削似的锁骨，也太瘦了些。
比杜怀衣刻意维持的偏瘦身形还要瘦些。
【也不是什么都吃不下，】系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你上次偷偷去人家的别院泡温泉，落在的那半碟桃花糕就被他吃了，丁点儿没剩。】
“哦？还有这回事？”
系统：【没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王净檀确实吃了，也没吐。】
“王净檀。”苏衾默念着三个字，名字倒是挺好听。
人看着跟名字很配，都没什么烟火气。
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厨娘说的话。
什么桃花糕、桂花糕、荷花糕等各种花做了个遍，大郎君都不吃一口。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衾站在外间，见侍女们只是进去把托盘里的东西放下，就全都纷纷退了出来。
最后连那位贴身小厮行棋都没能留下。
那喊她来干什么的，不是说跟着一起伺候吗，合着就是过来一起排排站着充场面？
“咱们怎么都不进去伺候？”苏衾问身边的小侍女。
小侍女知道近日府里来了不少新人，也没不耐烦。
小声道：“大郎君不喜别人触碰，尤其是沐浴的时候，小厮侍女都不让近身。”
苏衾更好奇了，“那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守着？”
小侍女道：“一直都是如此，大郎君是王氏嫡长孙，这不是应该的吗。”
苏衾不禁咋舌。
这么多人在外间守着一个人洗澡，比她在宫里的时候还要夸张。
这个时期的贵族极其奢靡，社会贫富差距巨大。
贵族吃鱼只吃颊边肉，平民中却日日都有饿死鬼。
想到刚才看到托盘上那用来洗澡用的澡豆，苏衾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虽然原主的愿望是开个小饭馆，但核心意义其实就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买卖。
开饭馆能挣几个钱。
这个时期人人爱美，贵族子弟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欢把自己熏得香喷喷。
若是她能做出又香又滑的香皂来，肯定会受到这些贵族和富人的追捧。
肥皂她早就做过，配方烂熟于心，空间里更是有许多成品。
她脑中想着事情，一时没注意时间。
王净檀已经从内间出来，换了一身豆绿色素软缎衣衫，衣服上应该是熏了香，温润好闻。
侍女们进屋取了换下来的服饰发冠，纷纷退了出去。
苏衾也跟在后头准备离开。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被叫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像真是充场面的。
刚走出门外，行棋就从里头追了出来。
“桃花，你且等一下。”
苏衾停下脚步，侧身对着行棋，“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行棋摇头，看着她认真道：“桃花，我是想问一下，你可愿意来郎君院里伺候？”
去王净檀院里伺候？
苏衾还真没想过一直留在王家。
她进王家这一遭，也只是为了看看这些高门大户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真的留下来伺候人，就是王净檀长得跟天仙似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