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而且是极其狼狈的输了。
洗了把脸，祈愿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场噩梦之中，无数只从黑暗伸出来的手拽着他，撕扯着他，想要将他撕碎，或者是——沉入那深不可测的暗渊之中。
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更何况对于祈愿这样的花瓶来说，他应当习以为常才对。
只是，在看见镜子里那张带着疲倦和绝望的面孔，那股好似凝聚成实体的绝望感，就这般突兀的涌上了心头，撕扯着他已经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灵魂。
被三跑了啊，而且是使用歌剧演员被三跑了啊！
这样的词汇拼凑起来似乎有些小众，以至于祈愿都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略带了那么几分的气急败坏。
没办法啊，一旦想到歌剧演员被民间队三跑，这样的杰作恐怕几年以来都会一直被当作笑谈吧。
实在是丢脸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称得上帅气的面孔，此时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活力那般，死气沉沉的，像是蔫了的花朵。
倘若只是失败的惨淡，或许并不足以让他这般的心神惧痛，可偏偏，自己在这场比赛中的糟糕表现，问题大的就连他自己都看得出来。
没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亦步亦趋，跟随在昔日前辈的身后，渴望能够创下辉煌，渴望能够有所作为，却偏偏连勇气都没能剩下什么，一旦遇到陌生的题型便会手脚慌乱，便会不知所措。
“要不接下来的比赛，让替补上吧……要不退役了吧……要不就此离开第五人格的舞台吧。”
这样喃喃地话语在嘴角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或许就连观众也是这么想的吧？
众人皆知他的努力，可是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我该怎么办啊……”最后，只能用清水抹了把脸，掩面而泣。
“你还在这干什么。”直到熟悉的清冷又带着一丝懒散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祈愿才抬头望去，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纸就在那站着，双手插兜，面容冷漠着说道，“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已经讨论好了，bo2还是你先上。”
“我……我吗？”先是诧异地应答，然后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几分哭腔，“好的，我马上过去。”
可是才刚刚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停在原地，通红着眼眶看着纸，喃喃说道：“纸，我现在这个状态不行的，我根本没有信心和【星海】的人队再打一场了，我会输的，我一定会输的……”
最后，只露出了那双充满了恳切和哀求的眼睛。
“找个替补让我上场吧，我知道的，【巨浪】俱乐部内，还有很多希望出人头地的新人监管，或许把这个机会给他们更好吧。反正不可能比我还差了，我可是歌剧被三跑了……”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在了厕所间，让本来想去上厕所的栖木躲在了墙壁后面，不敢往内踏入一步，只是把耳朵放在墙上，一副看热闹的姿势，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吃什么瓜。
“现在，清醒点了吗？”纸清冷的声音从厕所内传来，他抬眸，看着捂着脸表情错愣的祈愿。
“现在，你可以沉下心来，好好和我交流了吗？”
祈愿还是愣在原地，让纸叹了口气，作势挥手再来一巴掌。
可偏偏，又看见祈愿露出了苦笑：“已然清楚了，不用再打了。”
“那就好。”纸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放下了手，拍了拍祈愿的肩膀，“你呀，就是不配得感太高。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你被三跑了，我们不是也被四抓了吗？你是联赛倒数第一监管，难道我们不是联赛倒数第一人队吗？”
说到这，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啊，真是天生一对。所以呢，也不要说什么退役，找替补这样的蠢话，接下来呢，你就坐到监管席的位置上，好好打，如果可以拿下胜利那么再好不过，倘若不幸失败那就多加磨炼，无需给自己再多的心理压力。”
完全不是这样，祈愿刚想开口反驳，却看见纸那双清冷的眸子。
“祈愿，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他轻声说道。
“我们【巨浪】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靠的是你的功劳吗？我们拿过冠军，我们曾和【极限】人队生死较量，曾和【奇迹】战队不相上下，我们曾稳居季后赛队伍名额之列，难道靠的是你一人之功？”
“同样，我们沦落到今日，连个民间队都打不过了，又岂会是因为你一人之过。你这一副要退役谢罪的姿态，让我们其他队员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对得起【巨浪】了？亦或者是我也需要像你一样退役？”
纸看着说不出话的祈愿，轻声说道，“不需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已经很棒了。”
祈愿站了起来，表情沮丧。
“我知道了……”说着，他打算朝比赛席走去，可是在离开前，却偏偏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没能成为像玄妙一样的监管者，给足对面压力。”
骤然间，沉默降临了，随后而至的，便是无与伦比地怒意。
“你这个蠢货。”纸轻声说道，抬起的眸子里写满了恨铁不成钢地怒火。
“倘若我需要的是玄妙那样的监管者，我早就和他一起去凤凰战队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懂呢？”怒气夹杂着疑惑，甚至有几分的痛恨，绝望的瞳孔中，最后一丝的怜悯都燃烧殆尽。
他冲上前去，拽着祈愿的衣领，把他摁到了墙上。
“现在，这句话你给我听清楚了，祈愿。我是因为你，是因为【巨浪】才留在这个战队的，我希望你不要对不起我。请记住，是因为‘你’！而不是什么玄妙的替代品。”
“你不需要去成为任何人，不需要模仿他的布局，跟随他的思路，复制他的角色池。祈愿，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啊！”
“祈愿，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