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秦昊乾站在一旁，眼神微凝，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就在刚才，身边的向天歌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连他都感到了一丝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前方……又生变故？
秦昊乾锐利的目光投向远方山谷深处，那是源兽盘踞之地。
“是那位‘猿圣’又有动作了？”
他沉声问道。除了那位存在，他实在想不出此地还有什么能引动向天歌，甚至激起其体内源能的波动。
“呵，无事发生。”向天歌缓缓睁开眼，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芒，语气却随意道，“充其量……是点微不足道的小意外罢了。”
他心中了然。
只是没想到后面那几个小家伙，竟被逼到了如此绝境？连他留在夜辰体内的本源封锁都被强行触动。
原以为有姜宇那小子加入，纵然绝无可能战胜殷恨天，但从那条老狗爪下逃进近在咫尺的扭曲森林，理应不难。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们。
不过，放任殷恨天捏死他精心挑选的“演员”，那还是绝无可能。
毕竟，追根溯源，他们如今遭受的一切，与他不说十成，九成的关系还是有的。
自己于情于理，都该表示一番。
只是没想到，那条老狗这些年倒也没白吃干饭，实力精进不少，不认真点，还真不好拿捏。
扭曲森林内。
那道宛如深渊化身、纯粹由精纯暗黑源能凝聚的身影缓缓凝实，其存在本身便让空间为之扭曲战栗。
迫于这滔天的威势，殷恨天不得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他知道，夜辰等人已如泥牛入海，再难追及。
更糟糕的是，他自己此刻也深陷险境！
极致的憋屈与丧子之痛化作焚心的怒火，殷恨天对着那黑影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向——天——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了不直接与这尊煞神冲突，他特意将战场限制在森林之外！
可万万没想到……这片该死的森林竟会自主扩张吞噬战场，别人或许不明就里，但他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向天歌意志的延伸！
从看到姜宇的那一刻起，他就猜到此事必有向天歌的影子。
他步步试探，本可像碾死蚂蚁般捏碎姜宇，却强忍住了——这是给他向天歌的面子！
他原以为这仍是幽君一场兴之所至的游戏，纵使牺牲品是他儿子……他忍了！
他只要亲手折磨死那凶手便罢！
可偏偏，就在最后一步！
夜辰的命已攥在他掌心，只需心念一动！偏偏是这个时候，向天歌出手了！
那个年轻人身体里……绝对藏着惊天秘密！否则，向天歌怎会不惜耗费本源之力为其设下禁制？！
后知后觉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间窜上殷恨天的脊背，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事实: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他突然后悔刚才的怒吼，一股冰冷的死亡预感攫住了他——自己，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
“你……很不服？”
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那暗影化身口中传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殷恨天的心上。
黑影向前踏出一步。
周遭翻涌的暗黑源能如同嗅到血腥的魔鲨，丝丝缕缕地飘向殷恨天，贪婪地“品尝”、侵蚀着他护体的狂暴源能，发出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呵……你在害怕？”
黑影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讥讽，甚至带着一丝失望和……诡异的鼓励，
“不过是些陈年旧能汇聚的化身罢了，很弱的。要不要....试试？”
那声音仿佛带着魔性的蛊惑，直透灵魂深处，疯狂暗示着：动手吧！杀了我！这力量……就是你的了！
一股狂暴的、不受控制的战意猛地从殷恨天心底窜起，体表源能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涌，竟真有一瞬间，他几乎要遵循这蛊惑出手！
“呃！”殷恨天猛地一个激灵，强行压制住这荒谬的冲动，眼中只剩下更深的骇然。
他无比确信，自己一开始绝无此念！
但此刻的发现却更让他恐惧得灵魂都在颤抖。
在如此真实的死亡威胁下，区区丧子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殷恨天彻底冷静了，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沉默良久，再抬头时，脸上所有的愤怒与桀骜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极致的谦卑与恭顺，与之前面对夜辰等人时判若两人。
“幽君大人您是知道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姿态放得极低，“在下……绝无半分冒犯之意！对您的敬畏之心，天地可表！”
向天歌似乎觉得有趣，竟伸出手，如同抚摸一只听话的宠物般，虚虚按在殷恨天低垂的头顶。
“我当然知道。”
黑影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你嘛……可是比我养的那几条看门狗，还要‘懂事’那么一点点。是不是？”
“是！是！”殷恨天忙不迭地应声，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在下……在下做梦都盼着能拜入幽君大人门下！纵是当一条为您看家护院的忠犬，也是在下的荣幸!”
这番令人作呕的表演显然让向天歌很快失去了兴致。
黑影开始缓缓消散，精纯的暗黑源能如同退潮般重归森林的脉络。
消散前，那黑影若有深意地“瞥”了殷恨天最后一眼。
那眼神，冰冷、淡漠，却蕴含着无需言明的警告与……一丝嘲弄。
“真是……无趣得紧。”
处理好这场“小插曲”，向天歌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索然。
他本以为殷恨天实力见长，胆子也该肥些，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结果看到的，依旧是这副令人倒胃口的虚伪嘴脸。
至于为何不杀？纯粹没必要罢了。
他设下的本源封锁都未消散，殷恨天能窥探到什么？顶多是些捕风捉影的臆测。
就算他真知道了什么……又如何？他敢说吗？
区区一个战神级，在他眼中，与路边的蝼蚁并无本质区别。
“无趣什么？”
一旁的秦昊乾没理解这声叹息的缘由。
向天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抛出一个问题：
“面对一个……仅仅勉强够到称号级门槛的能量残影，你会害怕吗？”
不等秦昊乾回答，向天歌已自顾自地给出了结论，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赞许的意味：“想来你是不会的。所以，这就是我欣赏你的一点。”
他抬手，随意地拍了拍秦昊乾结实宽厚的肩膀，动作带着几分亲昵，却又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你的机会，可比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大多了。我看好你，哈哈哈！”
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大笑，向天歌的身影飘然向前。
秦昊乾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林荫深处的背影，眉头微蹙，最终只是低声自语了一句，带着几分探究与不解：
“莫名其妙。”
其实向天歌是认真的，虽然他很不喜欢殷恨天这个人，但是他如果当时真的鼓起勇气出手并且能够“战胜”他那道化身。
他并不介意将这股当初跨越至称号级的能量送给他，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可是人呐....
不管是到了何等境界，有的人他就连拔刀示天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突破自身呢?
懦弱者始终懦弱，而骁勇者却能在深渊中凝视自己未曾背转身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