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厂守军强势,战事僵持不下!”
“周浊不在矿厂。”
“鬼市遭遇强敌,损失惨重。”
“投行有高手坐镇,战事陷入僵局。”
“万盛银行陷入僵持,敌人很狡猾,不和我们正面交锋。”
……
议会指挥部。
一台无人操作的打字机正诡异地发出阵阵响声,键盘上的按键自行起落,在打字纸上不断打出断断续续的文字。
少年站在办公桌旁,看着纸张上不断出现的文字,脸色十分阴沉。
除了少年,墙角里还坐着一个没有腿的老人,除此之外,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已没有第三个人。
“没想到北海的防御力量竟然这么强,这次的行动,怕是要失败了。”
老人蜷缩在灯光难以照到的阴暗角落里,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不甘。
片刻,少年摇了摇头,那张阴沉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周浊已经输了。”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老人的半张脸,那只被照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何出此言?”
少年收回落在打字纸上的视线,重新变得自信起来:“不得不说,姓周的确实厉害,他比我以往碰到的所有对手都要强大,竟然提前预判到了我会以疑兵牵制矿厂,将攻击的重点放在鬼市和其他金融机构。
手里只有区区一百多个人,竟然能牵制住咱们的所有兵力,厉害,真是厉害。”
老人无奈道:“看样子,短时间内,咱们是无法取得任何战果了,如果到了明天早上,还是无法将金融机构拿下,咱们就只能暂时撤兵,单是这一夜,北海就足以摸清咱们的底牌了,接下来再想从他们手里讨到便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少年依旧摇头:“就算他们现在能摸清咱们的底牌,也没有任何意义,周浊手里的人还是太少了,他没有分出一兵一卒,去阻拦议会派入北海的援兵,咱们的人会越打越多,他的人只会越打越少,输,是早晚的事。
我说了,这是阳谋,就算周浊再怎么狡猾,也绝对没有破解的办法。
而且,周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去鬼市。”
“你怎么知道他在鬼市?”
少年指了指打字纸上的文字:“这上面不是说了么,鬼市有强敌,损失惨重,咱们派往鬼市的那只队伍,可是带了几只级别相当高的邪祟,而这个世界上能轻松压制邪祟的人,除了那几个天玄级高手,也只有周浊了。
六大天玄都被困在秘境里,不可能长时间外出,而那些秘境又都离北海很远,所以鬼市里的强敌,一定是周浊本人。
他既要保住矿厂,又要分兵驻守在几个金融机构,已经没有更多的兵力保护鬼市,如果没猜错的话,白怜花和阿尔娜应该都留在了矿厂,这也是矿厂那边一直无法取得战果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鬼市里只有周浊一个人?”
“即便他不是独守鬼市,身边也不会有多少战力,而几个金融机构也只是‘战事焦灼’,但没有人员伤亡的相关报告,说明这些地方的守军战力都不算强,只是借助主场优势,暂时牵制住了咱们的人。
只要留下几只能力诡异邪祟,就足以将周浊安插在金融机构的兵力牵制住了,剩下的人,抽出一半,全部调往鬼市,不对,还不够……常先生,接下来,可能要麻烦您老人家了。”
老人眉头一紧:“你想让我去和周浊对垒?可我这次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
“没有别的选择了,”少年笑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也只有您这位地灵级高手,才能压制住周浊了,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他这么难对付。您去鬼市的时候,顺便把最后一尊邪神也带上。
务必要在今天晚上做掉周浊,只要他一死,咱们就是完胜。”
一番话说完,当少年再次转身,朝老人那边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屋子的角落里已经空空如也,老人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连你也会有按捺不住的时候。”
说着,他将手放在打字机上,快速打出了一段话:“各投行分出一半精兵,一半邪祟,突袭鬼市。”
夜色如墨,时间已经跨过了凌晨三点,但黎明的曙光还远远没有到来。
仓嘉坐在夜风料峭的山亭上,朝着鬼市的入口无声远眺。
此时的鬼市人声尽熄,只有寒风撩过路面,在灯光下掀起阵阵尘土,路旁的商铺都被血迹染成了红色,几具邪尸瘫躺在地面上,尸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鬼市里的商人早就带着家眷们躲进了山体后方的石洞里,偌大的鬼市里只有仓嘉和鲁廉两个人。
鲁廉拿着火钩,挑了挑茶炉里的木炭,然后将新沏的红茶倒在一个杯子里,轻轻放在仓嘉手边,因为紧张,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落在他的手指上,他也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面对仓嘉,鲁廉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缄默,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断对方的沉思,引来无法承受的无妄之灾。
以前鲁廉只知道周浊身后有总局的高层背书,背景强大,但没想到连仓嘉这样的大神,周浊都能请来,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尊大神竟然心甘情愿地为周浊驻守鬼市。
当从仓嘉那里得知,周浊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人正,距离天玄也只有一步之遥时,鲁廉一方面庆幸自己跟对人了,一方面又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以后肯定会有更多高手聚拢到周浊麾下,到了那时候,他自己对于周浊的重要性就会大大降低,而他一心向往的仕途,也会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这时,仓嘉收回了视线,朝着鲁廉比划了几个手势:“保持警惕,敌人并没有走远。”
鲁廉也学过手语,是周浊让他学的,说是以后可能会碰到一些不方便出声的情况,学会手语,可以保障交流通畅。
他看懂了仓嘉想要表达的意思,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前,一群人带着邪祟冲进了鬼市,仓嘉根本没有离开山上的凉亭,只是朝着鬼市的大路上打了一掌,就瞬间歼灭了冲进鬼市的先头部队,就连那些生命力强悍妖物,都被仓嘉的掌风拍成了粉末,只有几只邪尸和厉鬼没有死透,于是他又在仓嘉的指挥下,跑到路上扔了几颗罡炁弹,彻底断绝了邪祟们重生的可能。
面对如此强大的仓嘉,敌人竟然还不退走?
鲁廉想不通这里面的玄机,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句:“他们不怕死么?”
仓嘉冷冷地看了鲁廉一眼,似乎是嫌他话多。
鲁廉不敢造次,立刻退了两步,回到茶炉旁摆弄炭火去了。
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儿,仓嘉竟然主动比划着手势解释:“刚才周浊给我发来了消息,说那些人正在等待援军,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鲁廉有些谄媚地笑了:“有您坐镇,再生猛的敌人,怕是也上不了山啊。”
仓嘉比划道:“你在质疑周浊的判断吗?”
虽然仓嘉脸上没有表情,但比划手语的速度,足以证明他现在对鲁廉十分不爽。
鲁廉立即噤了声,不敢再多话。
说真的,仓嘉不喜欢鲁廉这个人,从一见面就不喜欢,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是周浊的人,他怕是会直接将鲁廉扔到大路上,一掌拍碎,眼不见心不烦。
一条异人的贱命而已,对于仓嘉这样的天玄来说,和草芥没什么差别。
时间在长久的沉默中慢慢流逝,当鬼市的钟声再次在凌晨三点半响起,大路上终于出现了敌影。
一群惊魂未定的人出现在了大路上,闭着眼睛朝鬼市发起了不要命的冲锋,在每个人的身后,都能看到一条如墨汁般黑暗的狭长黑影。
鬼市里的灯光来自道路两侧,正常的影子不会出现在人的身后,也不会那么黑,那么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