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幸好小伙子离开了
柳如竹和吕大成就像一对久违的好友偶尔见面似的，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花生米，豆干，牛肉‘腰花，一边闲聊着。此时，要是有外人看见，一定会认为他们就是一对相貌不像的亲兄弟。
“哎！大成兄弟！刚才你说我一看就不是‘场子’里的人，是什么意思啊？”吕大成闲聊，柳如竹可不是。她来此的目的是打探消息，闲聊也不会漫无边际，所以，她放低声音问道。
“赌场啊！你真的不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地下赌场，我们一帮人常年在那里赌钱！不然，你以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赌鬼们半夜饿了，要出来宵夜，还有这个夜店呀！”吕大成原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被他说中了，柳如竹还真的不知道。听柳如竹这样问，果真是令他吃了一惊。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不瞒兄弟！我真是淅水那边去青龙县平马镇的。因为临走前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时间，才赶到这儿住宿的！”柳如竹解释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也是来这里凑热闹，赌几把的！”吕大成原本以为柳如竹也是慕名找过来赌钱的赌徒，现在听说是路过住宿的，不免有些失望，接着说道：“那，兄弟！我就不能陪你了！那会儿我输了几百块，我的翻本去！”吕大成显得有些失落地就要起身离开。
“哎！兄弟！别忙！我还有件小事问问你！请等等！”柳如竹见吕大成要走，一把拉住轻轻要求道。
“好！兄弟！你抓紧点！等会儿，天就要亮了！”吕大成耐着性子，催促道。
“兄弟既然是这儿的常客，想必对这儿很熟悉！那你知不知道，昨天下午，有没有小鬼子的车队经过呀！”从吕大成的说话和行为中，柳如竹可以基本断定，吕大成就是一个赌鬼，不是“二狗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兄弟问这个呀！是不是车队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昨天下午，天撒黑（方言：天快黑）的时候，有一辆小车，三辆摩托车和一辆大卡车，同时‘轰轰隆隆’地从街上开过去了！”吕大成肯定地回答说。
“朝哪个方向去了？”柳如竹一听，不由心里说：“这不就是那个所谓中村大叶教授，和他所带领的科研团队么！”于是赶紧追问道。
“朝前面的两水镇那边去了！”吕大成接着说。
“知道了！谢谢兄弟！”柳如竹一听是朝“两水镇”那边去了，心想：“两水镇方向，那不就是去省城的方向么！”赶紧道谢，说着，从怀里口袋里，掏出300块，向吕大成手里一塞道：“去吧！兄弟！翻本去吧！”
吕大成拿着300块，心里大喜，说了声：“谢谢兄弟！”就屁颠屁颠的去了。
吕大成走后，柳如竹向老板要了一间阁楼上的客房，简单地洗了洗之后，起身走进窗前，向窗外看了看。夜幕已经进入二更，天上那轮弯弯的月儿已经悄悄的爬上了中天；微微的夜风轻轻的吹拂着，给这山区小镇增添了一抹深深的寒意。
中村大叶教授和他的科研团队，向省城方向转移的信息，得到进一步肯定，柳如竹的心情，稍稍安静下来——因为，她打探的方向是对的，不需要走回头路，这样就可以节约一些时间。躺在床上，柳如竹尽量不去想心思。一天的奔波，她的确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她闭上眼睛，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由于“两镇集”不是城镇，而是一个山区小街，自然不像城镇那样不分“冷热集”，只是农历单日子逢集。正好第二天是农历九月十七，是乡村村民赶集的日子。又由于这山区小街的集市，大多是“露水集”——人们一大早就上街赶集，上午八九点钟就罢集，人们都匆匆回家了。
柳如竹所住房间正好一方临街，不到六点，街上摆摊摊主的叫卖声，和着早早地赶集人群地吆喝声，就把她吵醒了。她快速起床，洗漱，整装。一切收拾妥当后，走到窗前，向窗外街面看去。街上做买卖的，闲逛凑热闹的人们，来来往往，擦肩接踵，至少表面还是一派祥和，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现象。这说明，有可能小鬼子有段时间没有来这里扫荡，人们还能享受着暂时的安宁。
柳如竹走出阁楼，准备到楼下简单吃点早餐，然后在赶往长平镇。不料，柳如竹还没等到老板把她点要的油条、豆浆和萝卜干端上桌，就听见街上人群开始骚动，人们一边大声吆喝着：“小鬼子来了！‘二狗子’来了！快跑啊！”一边疯狂的四散着跑去！
柳如竹赶紧跑上阁楼，顺着窗户缝隙，向街口看去。果然看见有四个“二狗子”，领着一个小鬼子，耀武扬威地，一边抢着百姓手里鸡鸭鱼肉，一边向这边走来。柳如竹不知这是啥情况，又快速地跑下楼，问店老板道：“老板！小鬼子这又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估计又来找他的走狗打听，或者搜查所谓抵抗分子，搜刮百姓呗！”老板虽然说话声音很小，却咬牙切齿，满脸的愤怒和无奈。
“你是说！这个镇子上，有小鬼子的眼线，专门给鬼子通风报信？”柳如竹一听老板说镇子上有汉奸，不由心里一震，似乎是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声。
“谁说不是咧！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这镇子之所以叫做‘两镇集’，就是因为这镇子街道南北两边，分别归两个县下辖的两个镇管辖。所以，驻扎在两个县的小鬼子，都在镇子上安插的有‘眼线’！两边的‘眼线’为了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抢功劳，还经常为‘越界’告密，发生矛盾，争执，甚至大打出手！”老板依旧小声解释着说道。
“哦！还有这事儿呀？”柳如竹又问。
“咋没有！上次南街那边来了两个外来人，被我们北街的‘那个（指鬼子眼线）’认出来，说那两个外来人，是曾经参与过跟小鬼子打擂的武林人士，偷偷向白虎县驻扎的小鬼子告了密。结果那两个外来人，被白虎县的小鬼子抓走了。因此我们这边的’那个’，受了奖，领了一大笔奖金，弄得南边的‘那个’挨了小鬼子的骂。事后，南街的‘那个’跑到我们这边的‘那个’门前大骂，说我们这边的‘那个’‘黄羊吃过界’，‘狗拿耗子’。两家不亦乐乎地吵了一架不说，最后两家还动手了。毕竟我们这边的‘那个’，自知理亏，被打破了头！”
“呵呵！狗咬狗，也不错！”柳如竹听着心里觉得畅快。
“小伙子！你还是赶紧趁乱离开吧！不然，要是被小鬼子，‘二狗子’们发现，扣你一顶‘抵抗分子’帽子，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呀！”老板似乎突然想起，柳如竹也是一个外来人，焦急地催促她快走。
“好好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镇子上小鬼子的眼线，是哪两家啊？”柳如竹依旧不慌不忙，轻声问道。
“这边那家卖布匹和衣服的！对面那家卖木器铁器的就是！哎！这时候了，你还问这些干嘛！快走快走！不然，待会儿赶集的人散了，很容易被认出来，你是外来的，想走也走不了！快走！”可能是店老板，一个没多想，就说了镇子上的两家鬼子眼线，可说后又后悔了，害怕柳如竹被发现，牵连他家，便催促柳如竹赶紧离开。
柳如竹自然知道老板的心思，答应了三个“好”，便几个快步，融入到了正在狂奔“散集（赶集的人离开集市）”的人群中。
因为夜店老板，不仅给客人提供食物，还给客人提供住宿，自然是小鬼子“二狗子”们，每次搜查的主要对象。柳如竹离开还不到20分钟，两个“二狗子”便端着枪，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其中一个：“腰粗腿长额头尖，眼小嘴阔下颚宽”的家伙，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凌人地对店老板问道：“我问你！你们店里有没有住进抵抗分子啊？”
“看你老总说的！我们这小店哪敢违反皇军的规定，留宿抵抗分子呀！就是有，我也会及时向老总们汇报的呀！”老板赶紧走上前去，强打笑脸，一边回答，一边将两块大洋塞进说话那家伙手里。
“嗯！没有就好！有了一定要汇报，知道吗！”那“腰细腿长”的家伙把大洋放在手心掂了掂，装进兜里，脸上露出一副得意和邪魅的微笑，嘴上依然以一种不可一世的语气道。
“老大！不能光听他说！我们还是要亲自搜搜，万一他把‘抵抗分子’藏起来了，待会儿我们走了，要是被‘皇军’再搜出来了，那，我们两个却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显然，另一个：“身材矮胖似水桶，嘴唇如猪向上拱”的家伙，见“腰粗腿长”那家伙把两块大洋都塞进自己的腰包，心有不甘，但他不敢明说，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接着说道。
“这，这……”老板当然也知道这家伙的心思，在心里暗暗后悔，不该把两块大洋都给了“腰粗腿长”那家伙，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本想再解释说店里没有‘抵抗分子’，可又想起了“越描越黑”这个词儿，反正店里没有客人，也不怕他们搜，就把要说的话，又缩了回去，坦然道：“老总要是不信，那就请吧！”
“嗯！你说得也对！走！我们上去看看！”“腰粗腿长”那家伙听了“头尖嘴宽”这家伙的话，不好反驳，也不敢反驳，只好顺着这家伙的话说道。
于是，两个“二狗子”端着枪，依旧气势汹汹地，“噔噔噔……”朝着阁楼上去。老板不声不响跟在后面。
阁楼也是三间，摆设都非常简单，除了一个公共的卫生间，一个公共的洗漱间，装着公用设施外，每间房间，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桌和一张椅子，其他别无长物。进门，一眼就能把整间屋子看的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柳如竹走后，莫说‘抵抗分子’，就连个人影儿也没有！那个“头尖嘴宽”的那个家伙找不到敲诈的理由，只好气呼呼地，依旧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回头对着店老板说了句：“的确没有‘抵抗分子！’不过，要记住，发现可疑分子，一定要及时向我们汇报！”说完，又“噔噔噔……”下楼离开了。
望着两个“二狗子”离开的背影，店老板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暗暗说道：“幸好！让那小伙子走了……”
店老板刚刚不由在心里暗自庆幸，也放下心来。等那两个“二狗子”走远了一些后，径自走进锅台边，拿起两根油条，又盛了一碗豆腐脑，开始吃早餐。
“快快的！进去看看！”没想，店老板手里的油条，还没吃掉两口一截，桌子上的豆腐脑，还没有喝下一口，就听见一个小鬼在门口大声呵斥道。
紧接着就见，两个“二狗子”在一个小鬼子的呵斥下走进店里，后面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看起来像个小商人的人。
店老板急忙放下油条，大步走上前来，强装笑脸，唯唯诺诺地问道：“太太，太君！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罗桑的说，你的店里，有抵抗分子的！你的，快快地，交出来！不然，死啦死啦的！”小鬼子见店老问他，一边挥着端在手里的枪，一边指了指跟在后面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商人，用一口“半吊子”中国话说道。
“罗老板！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里什么时候，有过抵抗分子啊！刚才那两位军爷，还楼上楼下，仔仔细细地搜查过！”店老板听了小鬼子的话，不禁心里一惊，暗暗担心道：“难道这姓罗的狗汉奸，昨天晚上看见了来店里的小伙子（柳如竹）……不可能啊！那小伙子晚上来，一大早就走了，没人看见，没人知道哇！”不过，店老板心里的担忧也就一瞬而过。赶紧接过小鬼子的话茬，转身对那那罗老板说道。
“我没瞎说！你隔壁的赌场，昨天晚上开赌，肯定有人来你夜店吃夜宵，你敢说昨晚上，你家里没来人！？”那个被店老板称作罗老板的人，见店老板否认家里来过外人，赶紧接过话茬反驳道。
“可那是赌钱的，不是抵抗分子呀！你咋能胡说咧！你这不是诬陷好人啊！”店老板一脸委屈和无奈，双手一摊说道。
“我只说你家里昨晚来过人，没说是抵抗分子呀！”罗老板也将双手一摊，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
“好了的！你们别吵！你们的，再去搜搜！一搜就知道了！”小鬼子有些不耐烦，厉声喝道。
于是两个“二狗子”又是呼地一起“噔噔噔……”上楼去了。
因为柳如竹在老板的提醒下，一大早就离开了。现在就是搜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不一会，两个“二狗子”又风风火火地脾气下来，气吁吁地汇报道：“太君！上面的，没有人！”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小鬼子洋洋得意问道，问完就感觉喉咙有种什么东西塞着了。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二狗子”，哄着一帮小鬼子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