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
“哦?”邱予初抬眸,不知何时,明子谦已经在门口等待。
“夫子有何事?”邱予初不明所以。
“在下有一事不明,鹿公子为何会出银子让我在此讲学呢?毕竟我……”明子谦垂眸。
邱予初轻笑,毕竟他脾气大,不懂顺势而为。
“我觉得你才华横溢,且不会趋炎附势,这里需要你这种人来讲学,才不违背教学的初心。”邱予初淡然一笑。
明子谦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臭脾气还有被人称赞的一天。
还是有些不安:“有才学之人如过江之鲫,随便一寻都是,鹿公子想必也知晓我……”
“你说得对,有才之人多如牛毛,但是德才兼备之人很少,不为名利所动之人就更少了。”邱予初凝视着他,目光灼灼。
“我信你一定会倾囊相授,桃李满天下。”
明子谦眸色闪亮,随即轻咳一声,拱手拜道:“子谦明白了,谢公子从中斡旋,我定当竭尽全力讲学,助学子平步青云 。”
“不一定平步青云,只要心怀天下就好!”邱予初补充一句。
“是!”明子谦恭顺退下了。
魏迟迎上来:“姐姐,接下来我们干嘛去。”
邱予初负手而立:“自然是……去吃东西。”
“好啊!”
茂名坊间,市集中心,邱予初随便找了一家很是繁华的酒楼。
踏入阁中,首层大堂开阔敞亮,地面是大块方砖铺就,光溜无比。
四周桌椅摆放有序,都是厚重的实木材质,样式古朴,结实耐用。
有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迈之气尽显。也有文人雅士模样,手持折扇,品着香茗,轻声谈论诗词歌赋。
小二看到邱予初和魏迟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二位,这边请。”
“有雅间吗?能看到风景的那种。”邱予初挑眉一笑。
“自然有,公子,跟小的来。”小二颇为热情,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公子,这里视野开阔,可以览遍茂名全境,况且空气清新,您觉得如何?”小二笑容满面。
“不错!”邱予初略略点头。
魏迟甩给小二一锭银子。
“多谢公子!”小二欢天喜地,又问道,“公子,需要什么菜?”
“这里的特色菜式都来一份。”魏迟吩咐。
“好嘞,二位先坐。”小二提来一壶热茶放在桌上走了。
魏迟哑然失笑,顺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邱予初。
轻啄一口,邱予初略略点头:“不错!风景也不错!”
“确实不错!”魏迟望了一眼附和道。
不多时,小二端了一托盘菜式上来,一一摆在桌上:“二位慢用,有事叫小的就好!”
魏迟夹起一块鱼肉放进邱予初的碗里:“这个香酥鱼你尝尝,看看和万鹤楼的有什么不一样。”
邱予初夹起香酥鱼,仔细品尝,酸甜酥脆:“不错诶!只不过是咸甜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是吗?”魏迟也夹起一块品尝,“确实还行。”
邱予初着实有些饿了,颇有些风云残卷之意。
“你个老瘪三,快撒手!要不然打死你!”一阵喧闹声传到二楼。
邱予初停下动作,朝下面一看。
酒楼对面一楼店铺门口,有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围住一个老伯和一个富家子弟。
那老伯额角有伤口,正汩汩流血,险些模糊了双眼,匍匐在地紧紧抱着富家子弟的腿不撒手。
“快滚开!再不放手,老子打死你!”富家子弟一脸恼色,对着老伯的心口就是一脚。
“啊!”老伯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踢踹,嘴角一动,血液连着口水一口喷出来。
富家子弟看着老伯撒开了手,仍然不罢休,上去又踢了几脚,脚脚踢中要害。
老伯双臂抱腿蜷缩起来,连连哀嚎。
邱予初眉头紧蹙,抬眸看向魏迟。
魏迟心领神会,从二楼一跃而下,飞身踢向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下盘不稳,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魏迟并不停手,欺身上前,身法极快又踢了几脚,也是踢中要害,痛得富家子弟一阵杀猪般的乱叫。
“哪来的野崽子,给爷上!”富家子弟捂住肚子,招呼家丁上前跟魏迟对打。
十几个家丁一哄而上,魏迟冷哼一声,蜻蜓点水,跃至空中,横扫一圈,把家丁全部踢翻在地。拍拍手,无限嘲讽:“一群废物,还敢欺辱老人。”
富家子弟面色狠厉又有所顾忌,哆哆嗦嗦开口:“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提起裤子跑了,十几个家丁也拔腿就跑。
邱予初下楼上前扶起老伯:“老伯,你还好吗?我们先回屋子吧!”
魏迟也上前帮忙。
老伯的店里一片狼藉,许多彩瓷被薅到地上,摔成碎片。
老伯见状,顾不得身上疼痛,一下扑倒在地,大声哭诉:“我的彩瓷啊!”
彩瓷碎片划过老伯的手指,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整个双手、身上。
“我的彩瓷啊!我烧制了十年的彩瓷……就这么毁了……”老伯悲痛欲绝,捡起碎片喃喃自语。
老伯像是被剥离灵魂般神思无主。邱予初眉心轻拧,眸底划过一丝狠厉:“魏迟,你去询问街坊邻居是谁砸了老伯的店!”
“好!我这就去。”魏迟不再耽搁出门而去。
邱予初让小二请来郎中为老伯诊治包扎,又找人来把店铺整理了一番,总算能下地。
老伯看着邱予初忙前忙后,感激不已:“公子,多谢公子伸以援手,老朽无以回报。”
说着便屈膝跪下,给邱予初施礼。
“不必如此!老伯。”邱予初眼疾手快扶起老伯,将他扶到椅子上,“老伯,今日是怎么回事?”
老伯一脸悲戚,簌簌开口:“我本是岭南彩瓷的传承人,这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彩瓷物件,包括这闹市的宅子。”
“只是现下彩瓷越发不景气,我这生意也快经营不起来了。”说到动情处,老伯抹了一把眼泪。
“那是林员外的儿子,他们家的布庄想拓宽场地,就想把我这件铺子盘下来。”
“这彩瓷铺子是我祖上世代的心血,虽然如今,鲜有人喜欢彩瓷,但是这手艺终归要传承下去,我不愿让他失传,我就是死也要守住。”
“对于他盘铺子的要求我自然不会答应,所以他……他就带人硬闯,把铺子里的彩瓷砸了个稀巴烂,还把我打成这样。”
邱予初眉眼松动,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老伯的背,安抚道:“老伯,别过度伤心了,你人没事就好,彩瓷还可以继续烧。”
老伯闻言稍稍止住了哭。
“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邱予初眸色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