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再回朝堂
是夜，暮色如墨，白氏别院。
“咳……咳……”连续几声咳嗽，呛得白清舟脸色微红。
“少爷，您这是何苦呢？”旁边的小厮劝吐槽，手上却不停地轻拍他的背。
半晌，白清舟气顺了些，坐直身子，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懂！”
身边的小厮撇嘴，小声嘀咕:“小的是不懂，不懂您本来才刚刚恢复些，就不远万里跑来汴京。”
“不懂您哪怕坐船吐得昏天黑地也要马不停蹄地来看十公主。”
小厮轻叹一声，自从意外之后，白清舟全然崩溃，缄口不言，闭门不出，时不时地疯狂大笑，或者嚎啕大哭。笑累了哭累了，就拖着残缺病体趴在地上疯狂写字。
写到全身冷汗泠泠，双腿伤处麻木无知觉，终于撑不住昏死在地上。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至于有多久，他也记不清了。
突遭横祸，谁都接受不了，何况是自小就被当作白氏大掌柜来培养的白清舟！小厮摇摇头，面上写满心疼。
白氏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后来有个婢子实在不忍看白清舟继续消沉下去，壮着胆子进了白清舟的房间，不知道说了什么。
之后白清舟竟然奇迹般地没再继续发癫，配合大夫好好治病。虽说话比以前少了很多，还是闭门不出，但起码没有发疯了。
一段时间后，白清舟的病情稳定住了，精气神也好了很多，每每看到他都觉得和以前并无二致，只是衣角下空荡荡的裤管还是会灼伤他们的眼。
所以现在白家人跟白清舟讲话，目光都只聚焦在上半身，不忍下移再去刺痛白清舟千疮百孔的心。
“你怎么了？”白清舟看着小厮神游在外问道。
“啊！没事！少爷！”小厮扯回思绪，扬起笑脸。
“今日一见，她还是以前的样子，看那崔羡对她也很是在意，甚好！”白清舟双眸定定看着窗外的弦月，唇角轻扬。
“是！那您也得仔细自己的身体，听闻十公主出事，您马不停蹄赶到汴京，不就是想确保她平安无虞吗？现在看到了，可以安心了吧？”小厮附和道。
“自然！”这次听闻邱予初出事，他便慌了神，内心的担忧化作勇气蠢蠢欲动，不再惧怕残缺之身，毅然决然跑来汴京。
虽说他人微言轻，但是只要肯下血本，自然也能与皇帝谈判。
他连夜往汴京赶，不料现在的自己竟然会晕船！导致行程慢了两天，来到汴京才知她身边都是堪用之才，早已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白清舟摸了摸怀里的纸张，自嘲一笑，终究没用上！不过也好，如此甚好！
亲眼看着邱予初生龙活虎，欢蹦乱跳，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少爷！夜深了，歇息吧！”小厮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提醒白清舟安歇。
白清舟昂起头颅，贪恋地望着朦朦胧胧的弦月，淡淡笑了。弦月不远处的一点星子微微发亮，不耀眼但常伴。
“好！”
翌日早朝，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逡巡，最终定在邱予初身上，开口问道:“小十恢复得如何了？”
“回禀父皇，儿臣已无大碍！谢父皇挂心！”邱予初敛起神色，出列回答。
“如此甚好！一切照旧！”皇帝示意陈立把之前的圣旨再读一遍。
邱予初默默听着，心下还是一片悲凉，对啊！一切照旧！玄青之死没有让楚云白之死重见天日，匹夫之怒又能如何呢？
若不是邱舒绒出了这档子丑事，估计她自己都不能独善其身！
不过，无妨，世事本就如此！若是不能安然无恙，那便是力量不强！来日方长，她终会挣来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思及此，邱予初敛起忧伤，眼神果决又清明，怔怔地计算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吏部侍郎陈之敬站出列拜道。
“哦？说！”皇帝朗目微眯等着陈之敬说。
“臣闻治国有常，而安边为要；御敌有策，戍守当先。今有乌桓一地，屡现忧患，臣冒死直陈，望陛下察之。
该地界连幽州，为往来之要冲，物产丰富，引匪盗觊觎。近岁以来，山贼肆虐，常劫附近村庄，且境外有鞑狄，其心叵测，屡遣斥候窥探，蠢蠢欲动，边民惶惶，夜不得安寝，田不得力耕。
去月，山贼纠众突袭奉天县郊，烧杀抢掠，毁民居数十，死伤百姓百余。县衙兵力微薄，虽竭力御敌，仍难挽颓势，幸周边乡勇驰援，方免城破之祸。然经此一役，该地元气大伤，民心离散。
今若不早做绸缪，待贼寇势大、外敌来犯，恐祸及周边郡县，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速拨精锐之师，择良将率之，驻守该地。既可保一方百姓安宁，复能震慑外敌，使边疆稳固，社稷幸甚！”
陈之敬一口气说完，胸膛还有些上下起伏，看来此事很是严重。
邱予初挑眉，思忖:乌桓之地虽然苦寒，但是辽河蜿蜒，滋灌沃土，两岸稻香鱼肥，物产丰富。况且地属元安边境，毗邻鞑狄，倒是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皇帝面色沉重，眉心紧拧:“爱卿所言甚是，所谓辽东、满洲诸境，”
“山脉巍峨，势凌九霄，江流汹涌，润泽千里，实乃元安之粮仓，控驭山川之域。不可不重视！”
皇帝一番感慨感慨后，问道:“诸卿有何看法？”
一时间，正明殿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历朝历代，谁人不知乌桓之地，苦寒无比，人烟鲜少。常居关内之人去了完全适应不了，轻则害疾，重则丧命，谁敢去啊？
邱予初注意到几乎所有大臣都垂首不敢正视皇帝。
“很好！真是一群酒囊饭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个个平常嘴里喊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到关键时刻，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应承！”皇帝猛地站起来，朗声控诉。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众人跪倒在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好好好！看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朕就得从长计议了！”皇帝怒目圆睁，眸底盛满狠厉，拂袖而去。
邱予初略略摇头，此事还真得从长计议！
江慕之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右上方的邱予初，淡然高贵，自信飞扬，与从前并无二致，略略放下心来。
这次事情之后她肯定会更坚定心中所想，做想做之事！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