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念垂下眼睫，“我可不会饿死自己。”
唐莫夹到半空的排骨‘啪嗒’掉回碗里，酱汁溅在雪白的餐巾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沈琼风缓缓放下汤碗，不锈钢碗与桌面接触时发出声响。
沈琼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碗沿收紧又松开：“光吃白馒头抗饿可不行，就算生肉下不去嘴也要吃一些。”
“而且……”沈琼风话锋一转，“这不是你第一次来新兵训练营吗？”他制服袖口的纽扣反射着冷光，“难道昨天已经吃过了？”
空气骤然凝固。沈琼风的眼镜片闪过一道锐利的反光，他看见苏晚念的瞳孔在听到问题的瞬间收缩一下然后恢复如常。
苏晚念忽然笑了，“康老跟我介绍过新兵训练营的大概流程。”
苏晚念轻巧地转着筷子，金属在指尖翻飞成银色的蝴蝶，“为了能提前适应……”
筷子突然停住，“之前在安顺市第五精神病院里就吃了一个月的馒头生肉。”
餐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楚琳的汤勺“哐当”掉进碗里。
“提前适应吃生肉？”姜时安终于打破沉默
苏晚念若无其事地夹起最后一块红烧肉：“是我自己要求的。”肉块在筷子间颤巍巍地晃动，“每天三顿，定时定量，偶尔还会在饭里掺点料训练抗药性。”
苏晚念歪头看向沈琼风，“比起那个，训练营的伙食简直是天堂，对吧？沈副队长。”
沈琼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三下，这个习惯性动作通常出现在他思考战术时。阳光透过沈琼风指间的缝隙，在桌布上投下细长的阴影。“你吃生肉，潇清知道吗？”
沈琼风的声音低沉得像暴雨前的闷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晚念。
餐桌上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筷子落下的声音。苏晚念的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她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这个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潇清知不知道重要吗？”
苏晚念抬起头，眼神扫过肩膀上的七星徽章，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还是说你怀疑我说的话，或者是怀疑康老介绍的新兵训练流程？”
沈琼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么说来，”
沈琼风眯起眼睛，像猎人终于确认了猎物的踪迹，“潇清知道你吃生肉的事情。”
\"啪嗒\"一声，唐莫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瞪圆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沈琼风：“风哥，你怎么知道的？”
沈琼风向后靠在椅背上，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沈琼风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指间翻转。
硬币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正面刻着七星小队的徽记。
这个笑容让程欢义想起上次任务简报时，沈琼风也是这样笑着拆穿了一个间谍的伪装。
“快吃吧，”沈琼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食堂明亮的灯光，“也就你和晚念大早上吃那么多。”
程欢义指了指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粥碗，“我们这些喝粥的都吃完了。”
程欢义面前的粥碗干净得像被洗过一样，旁边整齐地摆着用过的餐巾纸。
唐莫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嘿！我说程欢义！”
唐莫挥舞着还沾着酱汁的筷子，差点戳到旁边路过的勤务兵，“早上胃口好吃这些当然没问题！”
“再说了食堂一天到晚都有，不就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唐莫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补充，“我们也不浪费。”
就在唐莫忙着和程欢义理论的时候，苏晚念已经风卷残云般扫光了面前的所有食物。
苏晚念放下筷子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快吃吧，我都吃完了。”她的餐盘干净，连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唐莫扭头一看，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我去这么快！”
唐莫手忙脚乱地往嘴里扒拉剩下的饭菜，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我马上！”
叶卿回轻轻敲了敲桌子，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叩击出有节奏的声响：“慢慢吃，今天没有新兵也没有训练内容，等下还是我们自行训练。”
叶卿回转头看向叶卿归，两人相似的眉眼在阳光下几乎重合，“作为明天的特训教官，我们明天上几个人？”
叶卿归正在折叠用过的餐巾纸，他的手指灵巧地将纸折成了一只小鸟的形状：“等会去休息室说这个事情。”
叶卿归把纸小鸟轻轻放在桌子中央，小鸟的翅膀微微翘起，仿佛随时会飞走。
苏晚念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她伸了个懒腰，制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苏晚念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我‘偷听’到可不公平。”
苏晚念说“偷听”两个字时故意拖长了音调，同时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沈琼风。
叶卿归轻笑出声，他伸手把纸小鸟推向苏晚念的方向：“哈哈，好。”
阳光在叶卿归琥珀色的瞳孔中流转，“我们对待所有新兵都是公平公正的。”
叶卿归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队员，最后停留在食堂墙上的四个大字——“光明磊落”四个烫金大字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吃完了！我们走吧！”唐莫猛地站起来，差点 带 翻椅子。
唐莫的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被程欢义无奈地伸手摘掉。
叶卿归整理了一下袖口，转向苏晚念：“念念我们先走了。”
叶卿归的目光柔和下来，“你先自己一个人在训练营里逛一逛。”
“好。”苏晚念点点头，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当其他人转身离开时，苏晚念的目光却停留在沈琼风留下的那枚硬币上——硬币正面朝上，刻着七星小队的徽记。
苏晚念将那枚硬币收了起来，低声呢喃道：“沈琼风可真是……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