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moon先生上台!”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好奇地望向舞台的侧方。
楚绵也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即将走上台的阴影处。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
身形比一年前清瘦了许多,看着也更高了。
短短的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当他完全走进追光灯下的那一刻,楚绵眉梢微挑。
真的是傅蕴。
可又完全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傅蕴了。
曾经那个眼神总是带着纨绔和不屑的公子哥,此刻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五官轮廓似乎更加深邃分明,下颌线绷紧,透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凌厉和冷硬,那双看向台下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短短一年,他像是脱胎换骨,从一个被宠坏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气场强大到让人几乎无法将他和过去那个傅蕴联系在一起。
楚绵的内心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moon......
月亮。
他终究还是没能忘了谢安月。
只是不知道,这份执念里如今剩下的是爱,还是恨。
台上的傅蕴并没有像其他人预期的那样发表感言。
他只是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台下微微颔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便转身在主办方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下了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主办人愣在台上,话筒举在嘴边,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圆场:“看来我们的moon先生,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清冷高洁,不喜言辞。”
“但他的善心,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接下来的捐款环节,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各大企业和慈善家纷纷上台,在巨大的电子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捐赠数额。
“楚总,到您了。”
工作人员小声提醒。
楚绵起身走到台前,接过电子笔。
在签名栏里写下了“星火”二字,然后在金额栏里填上了一个“六”和七个“零”。
六千万。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和掌声。
轮到傅蕴时,他甚至没有亲自上台,只是由主办方代为宣布。
“moon先生,捐赠一个亿!”
这个数字让全场都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为雷鸣般的掌声。
晚宴在午夜时分落下帷幕。
宾客们陆续离场,楚绵扶着已经有些站不稳的池青青走出宴会厅。
“楚总......我头好晕......”
池青青靠在她肩上,小声哼唧着。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她知道池青青是替她挡酒,但这姑娘太傻了,人家来敬酒,原本只喝一口就可以,意思一下就行了,她这个老实人居然一口闷。
一场宴会下来,池青青一个人就喝了三四瓶香槟。
楚绵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一辆通体漆黑的坦克500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她们面前停下。
车身线条硬朗,在夜色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男人快步下车,走到楚绵面前,恭敬地躬身。
“二太太。”
楚绵抬眼看向车内。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傅蕴那张冷峻的侧脸:“上车,我送你们回酒店。”
楚绵没有拒绝。
她扶着池青青在那两个黑衣人的帮助下,坐进了宽敞的后座。
车内空间很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气。
傅蕴就坐在她身侧,中间隔着一个昏昏欲睡的池青青。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好久不见。”
傅蕴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楚绵应了一声,将池青青的脑袋扶正,让她能靠得舒服些,随即问:“什么时候开始对慈善感兴趣了?”
“很久了。”
傅蕴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上。
“只是不喜欢在外面露面。”
闻言,楚绵心想,怪不得。
以m神迹如今的情报网,国内稍有名气的慈善家她都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过傅蕴的名字。
“什么时候回国的?”她又问。
“今天上午。”傅蕴顿了顿,转过头看向她,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深。
“处理完事情,今晚就得飞回m国。”
楚绵闻言眉梢微微拧起。
特地从m国飞回来,就为了参加一个晚宴,然后连夜再飞走?
傅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我爸在m国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刚上市,第一年事情确实很多,忙得脚不沾地。”
“他现在还在Y国跟合作方谈项目。”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来云市,是因为听说你会来。”
这个理由让楚绵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身体微微后靠:“想见我可以直接回京城,跑来云市匆匆见一面,算怎么回事?”
说完,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
他是在怕傅靳年?
毕竟傅蕴过去做的那些错事,每一件都足以让傅靳年把他从傅家除名。
虽然傅靳年从未真正对他下过狠手,但那份来自长辈的威严和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人忌惮。
傅蕴的视线移开了,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却依旧一本正经:“京城也待不了多久,来回折腾更麻烦,索性就不回去了。”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反而证实了楚绵的猜测。
她没有戳破他,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楚绵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在眼前流光飞舞。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谢安月呢?
谢安月怎么样了?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那已经是傅蕴自己的伤疤了,无论愈合与否,都不该由她来揭开。
车子很快抵达滨海酒店。
楚绵扶着池青青下了车,转身对车里的傅蕴说:“谢谢。”
傅蕴也下了车,站在她面前,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
接着,轻轻喊了一声:“小婶婶。”
这个称呼让楚绵愣住了。
从前那个连名带姓,甚至带着轻蔑喊她“楚绵”的少年,终于学会了尊重。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心底那些旧日的芥蒂,在这一刻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她笑了起来:“嗯,一路顺风。”
“好。”
傅蕴点头,随即转身上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机场。”
楚绵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辆黑色的坦克500掉了个头,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恍惚间,眼前这辆霸气的坦克500,和两年前她第一次在锦海茅草屋门口见到傅蕴时,他开来的那辆张扬的坦克300,影像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