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转身走向光门，步步坚定。
脚尖刚一踏入那片幽蓝的光液之中，一种令人窒息的撕裂感便毫无征兆地袭来。
那不是来自肉体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离感。
像是血肉被层层剐开，骨骼逐根抽离，灵魂在扭曲中被一点点压缩进一口无法呼吸的瓶中。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被火焰灼烧，每一滴血液都在逆流冲撞。
叶晨只觉得体内的筋络在疯狂扭曲，整个人几乎被揉进一团混乱的光旋中。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世界已彻底模糊。
眼前的石林在拉伸、断裂、重组，通道像波浪翻涌不息，那些横陈的尸骨被撕成白影，殷魇的身影也在光雾中闪现又隐没，如梦似幻。
他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喊出一声痛，只能死死咬紧牙关，用牙齿咬住舌根，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血，从唇角蜿蜒而下。
他感受到自己像是在被一座山碾压、又被一条龙拖拽穿越虚空。
他能听到自身骨骼碎裂又重组的声音，脏腑如同烈火熔炼，灵魂每跳动一次都像是燃烧着向外挣扎。
他没有挣扎，只在心里默念一个回字。
他强行将溃散的意识凝聚一线，死死压住体内翻涌的血气，哪怕五脏六腑如被利刃搅动，也没有让他后退半步。
终于，在一声仿佛撕裂天幕的轰鸣之后，四周猛地一静，仿佛整个世界骤然失去了声响，一切归于死寂。
叶晨缓缓睁眼，只觉得世界像是在虚浮之中拼接重构。
他站在一处光影交错的熟悉空间中。
他抬头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胸腔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他没吭声，只轻轻握紧了拳头。
最近的一切跟一场梦一样，现在总算归来了！
……
一个月后。
下界，剑仙宗周边，一片荒芜而炽热的山脉之中。
这里终年火山喷发，岩浆奔涌不息，山体龟裂，炽热的岩石如同血管一般交错纵横。
任何凡人靠近此地，哪怕不沾岩浆，也会被空气中的高温瞬间焚尽。
连一些下品灵器靠近，也会被高温融化成一滩铁水。
“呼……”
一声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吐息从岩浆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人影自地火之中缓缓升起。
正是叶晨。
他赤裸着上身，浑身皮肤泛着淡金光泽，如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
他的脚底踩在翻滚的岩浆上，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如履平地。
他抬手一挥，将周身的火焰与熔岩气息一扫而空，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庞，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久违的肃杀。
在异界他被压抑了许久了！刚一回来他便开始了修炼！
“这一个月的修炼，怕是已经把这一整片山脉的灵气抽得干干净净了。”
他望着周围灰蒙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就连地火都熄了几分。”
虚空中传来一道轻哼声，伴随着一团金光旋转浮现，正是化出灵体的吞仙鼎。
“你这一月之间，不知道吸了多少荒山灵脉，连几处散修的洞府也被你当成了灵气电池，下界要被你祸祸干净了。”
吞仙鼎悬浮在他肩侧，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我也不想这样，可现在的我，境界越高，所需的灵气越庞大。要是再靠天地灵气那点稀薄的供养，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叶晨语气平淡，却带着明显的压抑。
金鼎沉默了一下，旋即也没再多说。
“其实你这修炼强度，已经快赶上当年的远古真君了。”
它顿了顿，忽然换了话题，“既然你都炼化了这下界四座大脉核心，眼下也该回宗门看看。你离开一个月，那群人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晨点头，双目轻轻一眯。
他心中微动，神识瞬间释放开来，顷刻间便覆盖了整片下界，精准锁定了剑仙宗的方位。
以他现在的修为，借助吞仙鼎的传送之力，万里之遥只在念动之间。
身影一闪，已不见踪影。
……
剑仙宗，后山禁地。
“快退！灵力不稳了！”
随着一声惊呼炸响，整片后山禁地猛地震动起来。
天空之中灵光乱舞，地面上浮现出一座庞大而复杂的传送法阵，然而其上刻纹却已残缺不全。
几名长老神色慌张，疯狂地将灵力注入法阵中央，似是试图勉强维系它的运转。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骤然响起，那法阵在短短数息之间光芒暴涨，而后轰然炸裂。
漫天的尘土与烈焰冲天而起，整个后山都为之一震。
山石翻滚，灵兽哀鸣，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与炸裂的法力余波。
更可怕的是，那爆炸的中心竟泛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痕，仿佛将天地都撕扯开来。
远处，叶晨悄然现身。他静静站在山壁之上，看着那几道慌乱奔逃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种等级的传送法阵……他们是打算联系上界？还是另有图谋？”
他低声自语，目光一扫，立刻发现那法阵的阵纹布置明显出自高人之手。
只可惜已被人刻意抹去关键转接符点，成为一具彻头彻尾的死阵。
“几人合力灌输进阵法里边的灵力，很快就会达到临界点，最后因为阵纹，支撑不住而炸开，威力堪称恐怖。”
“还是不行吗？”
莫霖眉头紧锁，脸色灰败，低声问出口的那一刻，仿佛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他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身上的衣袍有些凌乱，眼神里透出疲惫与深深的无力感。
原本那股威严挺拔的宗主之气，如今却几乎荡然无存，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紊乱。
叶晨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莫霖身上，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他比谁都清楚，大乘境之后，修士的寿元已远胜常人，按照年岁推算，莫霖根本还没到显老的时候。
可眼前这位宗主，鬓角竟已悄然多了几缕银丝，神色也比当年苍老许多。
是心力交瘁，也是岁月重压。
就在这时，叶晨的目光忽然扫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古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