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别墅的会客厅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赵昀清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青花瓷茶杯被他狠狠摔向地面,\"啪\"的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温梨什么意思?”他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真以为我们赵家是吃素的?!”
陈悠宁蜷缩在真皮沙发上,保养得宜的双手紧紧攥着丈夫的袖口。
她那双哭红的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老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快想想办法啊!一琛从小锦衣玉食的,现在在看守所里……他哪受过这种罪啊……”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即是轰隆的雷声。
暴雨将至的闷热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压抑。
赵昀清阴沉着脸,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周副市长\"的名字上。
电话接通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喂,老周,是我。”他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我儿子的事,你得帮帮忙……”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赵昀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
“老赵……”周副市长的声音终于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是我不帮,这次……你们真的惹错人了。”
赵昀清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下意识看向妻子,发现陈悠宁正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希冀。
“什么意思?”赵昀清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在这儿还有我们赵家摆不平的事?”
“裴琰……”周副市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比你们想象的更厉害,更冷血无情,他出手了谁也管不住,也管不了,我劝你们,认栽吧。”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赵昀清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手机被他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老公?”陈悠宁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老周怎么说?他能帮一琛吗?”
赵昀清没有回答。
他机械地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侧脸的样子像极了裴琰。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头的不安,“他说,裴琰是个厉害的,惹了他,谁也帮不了。”
陈悠宁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裴琰……”
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正在撬动她记忆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匣子。
“你怎么了?”赵昀清皱眉看向妻子。
“我……我不知道……”陈悠宁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她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医院走廊……婴儿的哭声……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但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她怎么抓也抓不住。
赵昀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我得再找人……”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礼盒,“老爷,刚刚有人送了这个来……”
赵昀清一把夺过盒子,粗暴地扯开缎带。
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叠照片,照片上他的宝贝儿子赵一琛正鼻青脸肿地蜷缩在看守所的角落里,而更可怕的是……
“这是什么?!”他颤抖着抽出一张监控截图,上面清晰地显示赵一琛正在对一个孕妇施暴。
那个孕妇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正是裴琰的妻子梨梨。
陈悠宁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
赵昀清的面容也扭曲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裴琰会如此愤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周副市长都不敢插手这件事。
他以为上次把他从警局带出来之后,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还是死性不改。
窗外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猛烈地拍打着玻璃,像是上天对赵家的审判。
陈悠宁盯着照片上儿子狰狞的面孔,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她踉跄着扶住沙发扶手,指甲深深抠进真皮纹路里,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监控截图上温梨护着肚子的模样。
“一琛他……怎么能……”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昀清摔了照片要去扶她,指尖刚碰到她胳膊,就见她眼皮猛地一翻,整个人像片落叶般软倒下去。
“悠宁!”赵昀清惊得跪倒在地,掐着妻子的人中拼命喊。
管家慌忙冲过来按亮落地灯,暖黄的光里,陈悠宁苍白的脸毫无血色,鬓角的碎发被冷汗粘在皮肤上。
她无意识地呓语着“裴琰……孩子……”,指尖还痉挛般攥着半张照片边角。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昀清摸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冲管家怒吼,掌心却被陈悠宁掐出了血印。
……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病房,裴琰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那份还带着油墨味的文件。
认罪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工整得近乎刻意,最后一页\"赵一琛\"三个字的签名甚至带着明显的颤抖痕迹。
“呵。”裴琰的冷笑让室温骤降,他指尖重重戳在签名处,“现在知道怕了?”
钢笔字迹在他指腹下晕开一片墨渍,像干涸的血迹。
助理林绍北屏息立在办公桌前,注意到老板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裴总从不离身的东西,自从温小姐亲手为他戴上后。
“裴总……”他谨慎地递上烫金请柬,“赵家今早派人送来这个,说愿意赔偿温小姐的所有医疗费、精神损失费,数字随您开。”
请柬上赵家的家徽烫得刺眼,是纯金压制的。
裴琰突然将认罪书摔在桌上,\"啪\"的声响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影绷成一道凌厉的直线。
玻璃倒影中,他的眼神让林绍北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医疗费?”裴琰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梨梨半夜惊醒时的冷汗怎么算?难产大出血怎么算?受的那些苦怎么算?”
他转身时,眼底翻涌的暴戾让林默瞬间白了脸。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月嫂温柔的声音传来,“裴先生,太太和宝宝们醒了。”
裴琰周身的戾气肉眼可见地消散。
但当他重新看向那封请柬时,眼神又恢复了令人胆寒的冰冷。
“告诉赵家。”他拿起钢笔,在认罪书上划出一道贯穿整页的墨痕,“现在知道错了?”
笔尖在实木桌面上戳出深深的凹痕,“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