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桌上所有的人,都喝得是面红耳赤,舌头打卷的时候。
那个一直都在那里装孙子的孔胖子,终于,露出了他那早已是按捺不住的,狐狸尾巴。
“林厂长啊。”
他端着酒杯,醉眼惺忪地,说道。
“我听说,您最近,在厂里,搞了个什么,技术革新?”
“还说,要造出一种,比咱们现在用的,还要厉害好几倍的,新钢材?”
“这事……是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
林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同样是“醉醺醺”的,表情。
“不瞒您说,我们那个新钢材啊,现在已经,进入最后的,实验阶段了。”
“只要,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我保证,能让咱们国家的,钢铁技术,至少,领先全世界,二十年!”
他这番话,吹得是天花乱坠,就差没说自己能,手搓高达了。
而那个孔胖子,在听到“领先全世界二十年”这几个字的时候,那双早已是被酒精给麻痹了的小眼睛里,瞬间就迸射出了,如同实质般的,贪婪和嫉妒。
他知道,如果真让林毅这个小子,把那个什么新钢材给搞出来了。
那他们丰阳轧钢厂,以后,就真的只能跟在大兴轧钢厂的屁股后面,吃灰了。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林厂长,您……您可真是,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啊!”
他强忍着心中的嫉妒,那张胖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来来来,为了咱们国家,能早日实现,钢铁强国的梦想。”
“我,敬您一杯!”
说着,他便将自己杯中那早已是准备好了的,“加料”美酒,一饮而尽。
然后,便用一种充满了“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林毅。
然而,林毅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碰自己面前的那个酒杯。
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闷头吃饭的马副厂长。
“老马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马副厂长那早已是绷紧了的神经上。
“你看你,今天晚上,光顾着吃饭了,都还没跟孔厂长,喝一杯呢。”
“这可不行。”
“这显得,多没礼貌啊。”
“来。”
他缓缓地,端起了自己面前那个,早已被人给动了手脚的酒杯,然后以一种,极其自然,也极其不容置疑的姿态,递到了那个早已是面色惨白的,马副厂长的面前。
“这杯酒,你替我,敬孔厂长。”
“也算是,代表我们整个大兴轧钢厂,向丰阳轧钢厂的各位同仁,表示我们,最崇高的,敬意了。”
那一瞬间,整个包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马副厂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比墙上的石灰还要惨白。
他那双一向都习惯性眯缝着,透着几分精明和谄媚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冷汗,如同刚从地窖里拎出来的冰水,顺着他那早已是沟壑纵横的额头,哗哗地往下淌,瞬间就浸湿了他那件熨烫得笔挺的中山装衣领。
他做梦也没想到,林毅这个小狐狸,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借刀杀人!
这杯酒,他比谁都清楚,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好东西”。
那是孔胖子托人从南方一个黑市里搞来的,一种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半个时辰之内,神志不清,问什么答什么的,西域奇药——“吐真剂”。
这玩意儿的药性之霸道,据说连石头都能给撬开嘴。
他们今天的计划,本是想将林毅给灌下这杯“加料美酒”,然后从他嘴里,套出那个所谓“新钢材”的配方。
可现在……
这杯“美酒”,竟然被林毅,这个猎物,亲手端到了他这个,猎人的嘴边!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啊!
喝,还是不喝?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这是一个,送命题!
喝下去,他今天晚上,恐怕就得把自己祖上三代,包括他藏在床底下那几块大洋的秘密,都给抖搂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别说是“盘古”组织的新“祭司”了,他恐怕连个普通的“信徒”,都当不成了。
可要是不喝……
那他今天晚上,恐怕连这个“醉仙居”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林毅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却心狠手辣得一塌糊涂的小魔王,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当场就把他给“咔嚓”掉!
“怎么了?老马?”
林毅那充满了“关切”和“疑惑”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魔音,在他的耳边,幽幽地,响了起来。
“我的酒,你不敢喝?”
“还是说,你觉得,孔厂长他,不配让你敬这杯酒啊?”
他这话说的,是相当的有水平。
不仅不动声色地,将马副厂长给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绝境,还顺便,将旁边那个还在那里看戏的孔胖子,也给一起,拉下了水。
果然,孔胖子在听到林毅这充满了“挑拨离间”意味的话之后,那张早已是喝得跟猪肝一个颜色的胖脸上,瞬间就闪过了一丝,不悦。
他虽然跟马副厂长是“同谋”,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利益联盟。
在他眼里,马副厂长这种靠着溜须拍马爬上来的货色,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现在,这个他眼里的“小角色”,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他这个丰阳轧钢厂一把手的面子?
这简直就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
“老马啊。”
孔胖子的声音,虽然依旧是笑呵呵的,但那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林厂长,这可是,看得起你,才让你替他敬这杯酒的。”
“你这么不给面子,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
他这话一出口,直接就将马副厂长,给彻底地,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马副厂长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两头老虎,给夹在中间的,可怜的,小绵羊。
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
退后一步,是刀山火海。
他那颗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
栽在了林毅这个,年纪轻轻,却心机深沉得,如同万年老妖的,小狐狸手上。
“喝!”
“我喝!”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壮和绝望,就好像一个即将要奔赴刑场的,死囚。
他颤颤巍巍地,从林毅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盛满了“剧毒”的酒杯,然后闭上眼睛,脖子一仰,就将那杯足以改变他后半生命运的,“加料美酒”,给一饮而尽。
那副样子,像是在喝什么鹤顶红一样。
……
半个时辰后。
当那“吐真剂”的药效,彻底发作的时候。
整个“帝王厅”里,早已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正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将自己这辈子干过的所有缺德事,都给抖搂得干干净净的,马副厂长。
“……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家隔壁那个王寡妇,她……她其实……嘿嘿嘿……早就被我给……拿下了!”
“还有我们厂里那个,新来的女大学生,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那小腰……啧啧啧……我跟你们说啊,我……我早就想……”
“对了!还有那个孔胖子!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的,其实啊,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中看不中用!
他……他老婆早就跟他们厂里那个,开马车的司机,好上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还有……还有那个阎老西!他……他藏在床底下那个小金库,其实啊……早就被我给……摸清楚了!里面不多不少,正好……正好有三百二十七块五毛二!”
他这一连串充满了“劲爆”信息量的,无差别地图炮攻击,直接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轰了个,外焦里嫩,七荤八素。
尤其是那个,首当其冲的,孔胖子和阎埠贵。
他们俩那张老脸上,早已是青一阵,紫一阵,精彩得就像是开了个染坊。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请来的这个“盟友”,竟然会是个,猪队友!
而且还是个,一上来就把自家水晶都给卖了的,超级猪队友!
而林毅,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一边优哉游哉地,剔着牙,一边用一种充满了“同情”和“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三个,早已是陷入了“社会性死亡”的,可怜虫。
他知道,从今天起。
这四九城里的,钢铁行业,恐怕,就要彻底地,变天了。
……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一次,懒洋洋地,洒进这个早已是饱经风霜的四合院时。
一场比许大茂吊死在粪坑里,还要劲爆,还要离奇的,全武行,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阎埠贵!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
“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