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股委屈。
我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他委屈是委屈自己母亲怎么不来找他,而不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杀死了。
他不再看我们,低下头,又开始翻着花绳,他的动作很熟练,但是无论是他露出骨茬的手还是那血淋淋的肠子,都无比的诡异,让我们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张清霄道长眉头紧锁,盯着孩子看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我和洛天河,眼神中也是罕见的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洛天河不由得苦笑,前两个解决的还算顺利,但是这第三个,真是天大的难题。
他搓了把脸,压低声音,看向张清霄道长:
“道长,这咋整?能不能跟他说实话,就说他其实已经被他娘杀死了,你说他能信吗?”
“这不是他信不信的事。”道长声音凝重,面色严肃,“关键是他的念不对!寻常枉死的孩童,特别是小孩子,他们由于信念单纯,所以怨气往往比成年人还要纯粹,含义明确,但是你看看他,有怨吗?有恨吗?”
的确是没有,那孩子周身虽然缠绕着浓郁的死气和阴冷,而且还是这副诡异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人。
但是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怨毒的情绪,在这一方面上根本不像一只鬼。
这种执念最为麻烦。
我一时间无比头痛。
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他可能不信,也有可能崩溃暴走,也可能拒绝接受。
而顺着他游戏的谎言那等于助长他滞留阳世的意念,更不可能往生。
思索了半天,我还是没想到招。
倒是张清霄道长一脸的若有所思,而后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说道:
“像这种懵懂枉死的童子,尤其还是死于至亲之手的,通常有个说法....”
他的声音很低,洛天河和李槐根本听不到,只有我能勉强听清楚。
不知道是怕惊扰了孩子还是什么原因。
“叫问亲债,了尘缘,意思就是得找到他的至亲之人,问清缘由,或是让至亲给他个交代,才能解开死者心中的结,让他知道为何而死。该先往哪去。”
闻言,我摇了摇头:
“找他娘,他娘应该也已经没了吧,更何况我们上哪找去,说不定她早就投胎了。”
“肉身死了,魂魄未必。”
道长摇摇头说道。
“像她那种人,即使死了,也很难安稳的离去,估计也会化为鬼怪。要是到了地府,也根本没有转世轮回投胎的机会,不得在十八层地狱关个几百年是不可能放走吧,毕竟她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你看看她儿子这副惨样。”
张清霄道长说的也有理。
但是我还没听明白,他到底要怎么做。
看我这副模样,张清霄道长再次开口:
“有一个法子,需要死者贴身遗物,能去拘着亡魂的地方找她。”
“遗物?他妈的?”
我看一下张清霄道长道,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摸索着下巴,现在我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
他想要找到这孩子母亲,去会问问,到底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然后把真相告诉这孩子,了解了真相后,他或许就会放下执念,前往往生的路。
“道长,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感觉这种方法很悬。他母亲不知道信了什么邪教之类的东西,能够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我感觉甚至她可能都扭曲了,即使你在地狱里找到她,也无济于事。”
我第一次与道长之间产生了分歧。
主要是他还对孩子的母亲怀有一丝希望,而我觉得这孩儿他母亲没救了,就该在地狱里好好接受折磨,找到她也没用。
“道长,我倒是有一个更直接也更凶险的法子。”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孩童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入梦,道长你知道吗?以特殊香火或者符咒为引,进入他的梦境里,也就是他死亡前后记忆与执念交织形成的精神世界。在那里,我们能够知道他心里的娘亲是什么样子,我们可以引导他看清真相。”
张清霄道长点点头,苦笑道:
“这种方法我自然听过,但是入人的梦还好,入鬼的梦,简直就是凶险万分!施术者心神需与目标魂魄暂时相连,在这种情况下,极其容易受到对方混乱境界与执念的冲击,轻则神智受损,重则像他一样,魂魄都被同化!”
“不如赌一把,不度化他,修不好我破碎的魂印,出去后,照样是被那鬼道士找上给整死,没有什么区别!”
我一咬牙狠心道,道长沉思了片刻,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也罢,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法则终究还是有些休闲,需要准备周全。”
然后,我们将刚才商量的计划告诉一脸懵逼的李槐洛天河二人,
毕竟刚才我们商量的时候,一是说的模模糊糊的,跟谜语人似的,二是有些关键的话,都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根本就听不到。
听完我们有些冒险的方法之后,洛天河与李槐还想要制止,但是他们却又提不出来更好的方法替代。
“李槐,你离远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靠近他,惊扰他。你身上命格带的阴气太重,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陈言的魂魄迷失。洛天河,你守住陈言肉身,如有异动,就念我之前教给你的清心诀。”
李槐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
感情,他的任务就是离我们远一点。
而洛天河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清心咒是道长刚才教过他的,还好他记忆很好,没多久就记住了。
吩咐完毕,道长从贴身的布袋中取出三样物件。
一节漆黑如墨,上面刻录密密麻麻符文,一看就不一般的线香。
我不由得嗅了嗅,这东西,绝对是好货色!
还有一面边缘有些破损的八卦小铜镜,最后的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看到道长准备齐全,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方法是我提出来的,但是说真的,我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