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武被关起来后，赵瀚文先是好好安抚了一番爹娘，然后就匆匆出门打听消息去了。西北，赵家只有一个人最熟，那就是赵翰武。偏偏赵翰武被人家骗了底掉，都不自知，自然不能听他嘴里出来的话。于是，赵瀚文在王保史的提点下，出门直奔吉庆楼，找吉庆帮忙。
“牛家？他家可不好惹。你先给我说说是什么事，我帮你分析分析。”吉庆给赵瀚文倒了杯茶，自己抓起一把松子，打算边吃边说。
“说起这个，我赵家可真是冤啊。”赵瀚文听吉庆有此一问，更担心了，竟忽略了吉庆的职业特点，那就是情报收集啊。
赵瀚文从几年前讲起，把他从赵翰武那问到的全过程，还有牛家来信的内容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赵大公子都想掉眼泪了，他赵家爹精明、娘聪明，他也不笨，怎么就出了赵翰武这么个蠢人啊。
“赵兄，咱们现在这关系，我就和你说点实在的。这事在我看来，委实不能完全算是一桩坏事。就你说的，你可知令弟口中那个寄人篱下的姑娘是谁？是牛家现任家主唯一的亲女，日后说不得就是牛家第一位女家主。”吉庆拍拍手上沾着的松子皮，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瀚文。
“牛家到底是什么人，我在京城也待了不短的年头，虽知道有这家人，却不曾听人讨论过这家人。”赵瀚文听到这，觉得原本以为的人家看好他弟姿色一事，可能是他们自作多情了。吉庆这话说的，第一位女家主，这姑娘肯定是个狠人啊。
“你没听说过，也属正常，他家和武将们联系更为密切。咱们大梁的战马，有一大半都是由他家供货。另外，牛家和过世的陈王妃还沾了点那么一点亲。”
“不都说王妃家中三代都是御史，女儿从不外嫁出京，怎么会和这牛家沾亲？还请吉兄为我解惑。”赵瀚文有些迷惑了，怎么这里还有已故王妃的事。
“陈王妃的曾祖父有一胞妹，当年就是嫁到了牛家。后来牛家有人出了事，这位胞妹就求到了他哥哥陈御史的门上。结果，咱们已故王妃的曾祖父，当朝上书请皇帝严惩自己的外甥。”吉庆说完停了一下，给赵瀚文一个反应的时间。
“然后呢？”赵瀚文紧张了，牛家和王妃家有仇，那不就是和公子有仇。然后自家又招惹了他家，这关系该怎么理。
“然后这位外甥在狱理染了恶疾，救治不及时死了。这位陈家姑奶奶也是刚烈，带着人闹到她哥哥家，说她哥哥明知自己外甥的案子有疑点，还请圣上重判是贪图虚名。兄妹两个就此决裂，这位姑奶奶跟着自己丈夫去了西北，扬言有生之年此生不再踏入陈家大门。牛家和陈家，就相当于断了亲。”
“嘶，那当年的事？”赵瀚文倒吸一口凉气，这陈家委实算不上是一个好亲家，难怪皇帝选了他家的女儿做晋王妃。
“当年的事，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我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案子没人再提。但自那以后牛家人就一直待在西北，听说是在西北住久了，匪气越来越重。牛家早些年也是带兵的，后来虽然集体辞官了，但是人脉还在，人家的马也确实好，因此和军部及那些武将关系都不错。”
“这牛家是单传？”
“不能算单传，堂兄弟还是不少的。只是就我知道的，还有你说的这些看来，现在的这位家主并不想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侄子们。”这就是搞情报的了，从细微情报分析最大的可能性。
“匪气确实挺重，我二弟对她根本无意，谈何姻缘，更何况是入赘。吉兄，这事我赵家该如何拒绝？先订上一门亲，如何。”
“赵兄，慎重。这事可以先拖，拖着看他家到底是什么打算？如今，不如请一能言善辩之人，去帮着周旋此事。有道是自古长幼有序，你还没议亲，令弟也不着急。如果不是断了亲，公子还要叫牛家家主一声舅舅，喊这位牛歆晨姑娘一声姐姐的。”吉庆摇摇头，要是没断亲，这牛家是多好的助力啊。当然了，要是没断亲，陈家也出不了晋王妃。
“他家是不是想要钱？”赵瀚文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西北大大小小的马场，都被他家吞的差不多了，不差钱。我觉得是牛姑娘还是看好了令弟的身份，赵家虽不是做官的，但颇有声望，对她守住家主之位是个助力。”吉庆这话无意中猜中了远在西北的牛歆晨的心思，但是却少了一点，那就是这位牛姑娘还挺喜欢赵翰武这个人的。
“那我回家和家中长辈说一下，找个妥帖人再去一次。无论如何，我赵家也不是被一张伪造文书拿捏的人。”赵瀚文暂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先让人去抗议着吧。
“还有一事，上次我让人来问的那事，有信了么？”牛家的事说完，赵瀚文又问起了另一事。
“你说的那白衣戴面具的公子，我派人查了下，是尚家三房的尚嘉文。有点巧合的是，尚家退回北方的时机，和牛家离京，退回西北相差不过十年，可以说是同时期的事情。尚家从文，虽然现在无人在朝中做官，但北方学子大都以拜入尚家为荣，他们的徒子徒孙，在朝里可不少。尚家这一代的几位公子，资质极佳，这次或许会出佳话。”
“哦。”赵瀚文这声哦，拐了好几个调。
对面的吉庆冲他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当上面坐着的人掌控力变弱的时候，这些养精蓄锐多年，当年避走京城的家族们，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知道尚家人看好的是谁？”
“尚家是读书人，自然是维护正统了。跟我们，肯定不是一条道上的。”吉庆又抓了把松子，读书人自然把礼仪传承挂在嘴上，除非皇子们都死光了，否则晋王绝对算不上正统。
赵瀚文想起尚嘉文不怎么着调的搭讪技巧，觉得这位可能是读书人尚家中的特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