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喝酒聊聊天，我是天师府的，他……也是天师府的。”
宋鹤卿笑了一声后，侧头道，“小二，再上几个招牌菜，再拿几壶好酒来。”
“是，大人。”
小二立刻飞奔而去。
“天师府的？”
王玄冰颇为惊讶，“兄弟，你飞升多少年了……你都来临湖楼吃饭了，看样子混得是真不错啊。”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师门呢？”张道陵忍不住问道。
“不是，兄弟……我都混成这样子了，我还说我是少阳派的，这不是给我师门丢脸嘛。”
王玄冰无奈道，“也只有你们混得好的，才敢说自己的门派，你看我隔壁那个卖菜的，他也是天师府的。”
“他飞升三十五年了，现在就靠自己种点菜来维持生计，可这么多年了，还买不起房呢。”
“买房？”
张道陵微微一怔。
“对啊，买房啊。”
王玄冰叹气道，“我们现在都在努力买房呢，如果不买房的话，这冬天一来……人太多了，我们这些有户口没有房子的人，保不准就被赶出去了。”
“啊？”
宋鹤卿颇为惊讶，“还有这事呢？”
“兄弟，你怎么称呼？飞升多少年了？”王玄冰好奇道。
“哦，我叫宋老二，这是张老大……我们俩刚刚才飞升。”宋鹤卿笑道。
“不是，你们刚刚才飞升，哪来的这么多灵石啊？”
王玄冰瞪大了眼睛。
“唔，我师傅给的呀，他在九天阁当堂主……还挺有钱的。”宋鹤卿眨眨眼。
“卧槽，你命可真好啊，飞升了以后，居然有师傅罩着。”王玄冰艳羡道。
“你师傅呢？”张道陵忍不住问道。
“还师傅呢，他比我都穷。”
王玄冰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还是不错，给我留了这个包子摊……以前他下界的时候，还和我吹牛逼，说他在仙界混的怎么怎么好。”
“等我拼了命的飞升上来以后，才知道，他就是个卖包子的，而且还没攒多少钱，有一年玄武城仙人太多了，他没有房子，所以被赶出去冻死了。”
“这……罗城主这么狠心？”宋鹤卿皱眉道。
“不是狠心，是没办法。”
王玄冰叹气道，“玄武城别看大，但是粮食只有这么多……粮价飞涨，如果不把这些人赶出去的话，大家都得饿死。”
“仙人，不需要吃东西吧？”宋鹤卿笑骂道。
“平常是不需要吃，但是到了冬天……哪怕我们在城里，你没发现你的灵力流逝的很快吗？”
王玄冰自嘲道，“如果不吃灵米补充的话，流逝的速度绝对高于你自己灵力生成的速度。”
“到了那时候，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抢别人的，要么……你就得被冻死。”
“这……”
张道陵眉头紧蹙，“仙界这么大，你们开垦土地，种植足够的灵米应该是可以的吧？”
“老大，你这想法太当然了。”
王玄冰无奈道，“仙界虽大，但没有一寸土地是无主之物呀，而且种植灵米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可以的。”
“这仙界都来了多少仙人了，哪里能种，哪里不能种，别人都一清二楚，怎么会轮得到我们呢？”
“这……”
张道陵顿时迟疑了。
“兄弟，你在少阳派，也是个人物吧？”
宋鹤卿亲自给王玄冰倒了一杯酒。
“这倒不是我吹牛，我可是少阳派的首席大弟子……修炼天赋也是最高的，不然我怎么会成为仙人呢？”王玄冰傲然道。
“那……来仙界卖包子是什么感觉？”宋鹤卿打趣道。
“妈的，就不能不提这事嘛。”
王玄冰气势一滞，“我他妈当年在地界，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鬼知道我怎么混成这样了。”
“哈哈哈。”
宋鹤卿大笑不止，“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还会来仙界吗？”
“这……”
王玄冰顿时犹豫了起来。
好半晌。
他才咬牙道，“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还是会来仙界……”
“唔？”
宋鹤卿微微一怔，“为什么？”
“因为仙界才看得到希望啊。”
王玄冰认真道，“地界最强的莫过于五岳府君，府君之下的修行者……金仙已经到头了吧？”
“但是仙界不是这样的，金仙之流，不过是给人看门的，太乙金仙也不过能混个管事，大罗金仙才是我们的毕生追求。”
“哈。”
张道陵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宋老二和我说……很多人其实不愿意修行，就想在地界安稳的过完一辈子。”
“哎呀，兄弟，你这想法可不对啊。”
王玄冰摇头道，“能来仙界的……愿意在地界待着的还是少数不是，别的不说，只要我活着，不断的吃灵米。”
“而且如果渡劫顺利的话，几千年后，我靠着吃灵米都能吃到大罗金仙了，这是地界能比的吗？”
“你也说了，只要你活着。”
宋鹤卿苦笑道，“你在地界可是天之骄子啊，来这里当个小贩……你难道不觉得心理不平衡吗？”
“哎呀，这种感觉谁都有。”
王玄冰叹气道，“看到这满街的人吗？仙二代是不会干这些杂活的，但这些杂活也得有人干，那谁来干呢？不就是我们这些门内的天之骄子吗？”
“你为什么不去九天阁呢？”张道陵问道。
“九天阁？”
王玄冰微微一怔，“老大，你才来仙界，你不懂……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好勇斗狠的。”
“我不喜欢打架，我就喜欢在一个地方待着，然后安安静静的修炼，九天阁时常要和别的门派斗争，我认识很多九天阁的人都死了。”
“你后来是怎么调整心态的呢？”宋鹤卿轻声道。
“不用调整，当你快饿死的时候……你心态自然好了。”
王玄冰夹了一块肉吃了以后，又端着酒水灌了一口，才叹气道，“第一个十年，我抱怨天道不公，我这样的人，居然只能做包子。”
“第二个十年，我很感激天道，毕竟我师傅还留了个生计给我，让我能够在这里安身立命，我现在也有我自己的家庭，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攒钱买套大房子，让我的妻儿住进去。”
这番话一出口，把宋鹤卿和张道陵都说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