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基金会那边每一层级的人也都陆续到场，大家表面和和气气，可柳夜有种直觉，在这一片平和的水面下暗藏汹涌。
虽然对一些行业的运作模式不太清楚，也从没了解过基金会这个东西，不过跟慈善挂钩，深受网络的影响，一提到慈善，柳夜自然就会联想到洗钱和贪污这两个贬义词，这并不是自己眼界狭窄的缘故，而是社会上的阴暗面远多于光明，只是见没见光罢了，当然，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这注定是一场勾心斗角你攻我守的饭局，柳夜只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真算得上是误闯天家了，不光自己觉得格格不入，从在场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能知道大部分人都比较疑惑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怎么会有这么突兀的一个存在。
柳夜没什么底气，没法做到像徐瑶那样从容，感到局促不安，不过徐瑶做事总是让人感到温暖，她不参与讨论的间隙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柳夜身上，给他讲解谈话中提到的东西。
饭局的氛围逐渐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转变成了风平浪静一片和谐，杨总的态度很明确，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们基金会能办就办，答应给你们的提点一分不少，要是不能办就拉到，这就很能体现说话的艺术了，不伤脸面又让基金会这边有台阶下。
柳夜忍不住好奇问道：“姐姐，基金会不是募集资金后捐出去吗，怎么还有提点这么一说，感觉跟销售差不多？”
徐瑶笑着应道：“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环节，比如医疗器械以及教育设施的采购之类的，还有跟当地政府各个相关部门的对接，都需要花钱，基金会本就与各行各业的热心人士打交道，跟需要帮扶的贫困县往来也比较密切，这么说你能懂吗？”
柳夜微微颔首：“懂了。”
基金会也相当于一个平台，用有限的资金最大程度利用好，如果仔细算一笔账的话，那几百上千万的提点其实花的很值当。
酒过三巡，一名基金会中年女性理事问道：“杨总，我们商量了下，这件事也拖了挺久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得郑重的给您说声抱歉，此外就是这笔钱想要同时提升医疗和教育的基础保障，全方位落实难度有点太高了。”
别说杨总这种企业家了，柳夜都听出来这话什么意思了，徐瑶在听到这话后脸色也是明显有所变化，她是负责牵线搭桥的，现在基金会这边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她感到很不爽。
不等杨总开口，徐瑶出声道：“这样吧，既然薛理事觉得不太妥当，那我再找时间跟理事长谈一下，看看他那边能不能再募集些资金。”
杨总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薛理事跟身旁两位理事互相交换眼神，而后赔笑道：“倒也不必，只是方案的具体落实还需要实地考察过后再做决定。”
杨总这时才开口道：“徐瑶有时间吗，你跟薛理事这边的人一起去当地考察一下，你去我比较放心些。”
徐瑶点点头：“行，之后我会跟薛理事商量时间。”
柳夜看的一愣一愣的，感觉一场自己看不见的风暴已经席卷而过重归平静，而徐瑶面不改色，嘎嘎乱杀。
······
这天傍晚，柳夜趴在亮马河岸边栏杆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平静的水面。
徐瑶站在一旁不断敲击手机屏幕处理事情，突然抬头问道：“继续背啊，怎么不背了，忘了？”
柳夜揉了揉眉心：“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什么了，有点弄混了。”
徐瑶会心一笑，低头继续专注处理正事。
柳夜实在想不起来了，长叹一声：“算了，我再温习一下再来找你考核。”
徐瑶放下手机，手肘撑在栏杆上托着腮帮子，略显惆怅：“你说基金会这帮人怎么就这么贪心呢，真搞不懂薛理事这种没脑子的人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
柳夜噗嗤一笑，看来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基金会的薛理事一番没脑子的发言属实让徐瑶想刀了她的心都有，简直就是当场打徐瑶的脸，忍不了一点。
“没皮没脸没良心呗，这种人多了去了，咱不跟她怄气啊，乖。”柳夜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徐瑶长长叹了口气，很自然的靠在柳夜肩膀上，无精打采的望着河对岸，淡淡道：“你初五回去参加婚礼吧，明天我给你把票订了，提前一天回去，别等到当天早上再手忙脚乱的赶回去。”
柳夜摇摇头：“不要，不想和你分开，一天都不想。”
徐瑶轻叹道：“不想也不行，跟基金会和贫困县那边商量好了时间，初五过去考察，你去参加婚礼，我去考察。”
柳夜猛地转头，一脸诧异：“啊？这么突然？”
徐瑶无奈道：“其实也还好吧，毕竟拖了挺久，我也很想快点落实下来，不然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去考察多久啊？”柳夜依依不舍的问道。
“还不知道呢，大概三天吧，四五天也说不定。”徐瑶淡淡道。
柳夜哭丧着脸：“我可怎么活啊。”
徐瑶笑了笑：“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没有我管着你，可不就能够好好放纵一下了？”
柳夜叹了口气：“算了，我留不住你。”
徐瑶轻轻拍打他的脸：“别装，你回去参加婚礼，正好回家看望一下家人，也可以跟朋友好好聚一聚，还能跟围巾待一阵子，多好，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柳夜：“可是比起陪在你身边，这些都是次要的。”
徐瑶：“我觉得这样其实不好，我更希望这是一种平行关系，而不是高于其他所有。”
柳夜：“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徐瑶气笑道：“有病吧，我认真的，如果你真的很爱我，我会觉得你把我看的比其他任何都重要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的表现，你首先应该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男朋友。”
柳夜：“什么叫如果真的很爱你？”
徐瑶：“行行行，我用词不对行了吧。”
柳夜：“说认真的，可是如果我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不负责的人呢，你的存在就是高于其他任何甚至总和。”
徐瑶轻抚他的脑袋，思忖道：“那你算是很幸运了，爱上了我，我不会让你丢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