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里哥儿皆顺利通过书塾院长的考校,为此,锦绣张罗着在前厅开了几桌席面,一顿觥筹交错已是入夜。
贺年庚和锦绣让玄夜驾马车送孟伯弦回到落脚的城南大院,哥儿也紧早回院里歇息,明日还得早起习武,再到书塾上学。
夫妻俩回到后院正房,魏娘领着扶桑和丹若端来泡脚的热水,锦绣为贺年庚褪下外掇便打发她们下去歇息。
“先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令锡年岁倘小,书塾先生当真愿意收下他?”
别是为了多收一个孩子的束修,到了学堂随意打发孩子,如此,倒不如让哥儿留在家中,闲暇由她看着孩子描红的好。
贺年庚牵着她的手,来到罗汉椅前泡脚,说道:“这阵子,丞己和丞舟教会他小子点墨落笔,书塾院长和先生瞧他握笔稳当,便也破格让他进幼龄学堂,那里有一群六七岁的初学孩子,娘子不必担心。”
锦绣听闻此,便也安下心来,“如此,哥儿身边的小子也能一同前往?”
贺年庚点头道:“学堂外设有书童座椅,让他们跟着去,倘若能隔窗学来几个字,对咱哥儿来说也是好的。”
锦绣笑道,“还得是京城才有这般待遇,如此,哥儿身边的暗卫也跟了去,反正他们在暗处活动,打扰不了其他人,也好的看紧孩子。”
贺年庚嘴角弯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娘子想的周到。”
自从宅里重新买了一批护院,魏风和玄夜手底下的十多名苍羽卫,分别被安排在他们和孩子身边,他们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日后在这京中讨生活,有些事不得不有所防备。
现如今,京里没几个人知晓他们与皇家还有安国公府的牵扯,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因此招来有心人的耳目,谨慎些总是好的。
锦绣眼底含笑地看了眼两人泡在热水里的脚,想到了什么,抬头道:“今日,家里同时收到五哥和田草的书信,五哥在信里说,阿娘身子骨好了许多,她老人家闲时就到树头底下的猪肉摊,陪大嫂唠会儿嗑,大哥大嫂也好,托五哥告诉我们在京城里放心,病瘾和祉裕都被五哥送到了族学,瘾哥儿是个陶气的,好在他们的张先生性子温和,寻常只罚他小子抄几遍诗经,裕哥儿倒是个愿意上学的,五哥五嫂还说,裕哥儿在族学上个几年若有长进,将来张举人赴京赶考,也让他跟来同丞舟他们一块上学。”
贺年庚听闻此,不由得笑了笑,“也好,将来孩子有出息,咱也算为长辈尽了一份绵力。”
锦绣点点头,“老家作坊一切都好,五嫂提拔了几个交好的嫂子同二强嫂一块打理作坊账面,王家的买卖也不错,咱离开没几日,王家大哥夫妇俩便到了府城,在城郊作坊旁租了套小院招了几名伙计,年东给他们牵线拿到了好几家酒楼客栈的订单,迎来酒楼的豆腐也从他们作坊下订。”
王家搭上了亲家势头的东风,豆腐买卖越做越好,光是供给锦记的订单,进账就很是可观。
王家老头安排大房到府城,留在老家的二房同样忙得紧,听说老家的活计每日晨早还得请上一两名临时帮忙的村民,才能紧着磨出每天的出货量。
现如今整个村子里,谁人不羡慕王家会嫁闺女,连带着娘子跟着一块发迹,只是磨个豆腐,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
村民们的日子都渐渐往好的过,早些年跟徐家学来种木薯的村民,即便到了冬日,大人孩子顿顿都舍得吃饱肚子,木薯好种产量高,邻近的村民也都跟着一块种,多的都送到锦记作坊换上几个铜板。
当下,木薯在兖州城已算不得什么稀罕的粮食,越来越多老百姓跟着种木薯,但离了兖州城,木薯还是不多见。
旧年时,锦绣让徐锦富带了几捆木薯梗送到县城,梁主薄凭借上缴到衙门的木薯种,在衙门里的地位越发稳固,哪怕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想为自己人安排位置,暂且轻易不敢动摇梁主薄的位置。
“对了,五嫂让五哥同我们说,张家婶子相中了春花婶子的大孙女。”
贺年庚刚端起茶盏抿了口,猝不及防的被茶水倒灌进嗓子眼,咳得不行。
锦绣赶紧拿过他手里的茶盏,替他顺了顺背,没好气的道:“瞧你,怎的如此激动。”
贺年庚缓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咳出来了,眼见媳妇拿他打趣,无奈失笑摇头。
谁曾想,张丙怀来了一趟万河村教书,还被他拐了个族里的侄女,瞬间感觉自己的辈份上来了。
“可是谈好了?”
锦绣说:“应是说好了,就等着过礼纳吉,明柳丫头今年十七,虽比张举人小上几岁,张家婶和张举人若是诚意求娶,我想六爷家的长辈都是高兴的。”
贺年庚笑了笑,心道,白捡了个举人相公,换谁家不高兴。
以张丙怀如今的举人身份,府城里的大户千金也是配得起。
如此也好,该是六爷家得来的缘份,六爷爷九泉之下若得知此事,该也是替子孙后辈感到欣慰。
“回头,这事跟年南两口子说说,咱家也备上一份礼托镖局送回去。”
锦绣道:“这些事就不必你操心,我省得。”
贺年庚心坎软得不行,握住锦绣放置在桌几上的手,此生有她相伴,是上苍给他贺年庚最大的福报。
“草丫头的信,可是说起顾家将派人来京?”
年北这阵子相看了两家地段不错的铺子,现阶段正在跟铺子东家磨价钱,顾家和锦记合作的糕点铺,如开始说好的锦记不参和经营事项,顾家自然得派人前往。
锦绣道:“应是顾老爷亲自带人前往,草儿在信上说,咱俩家在府城的买卖都很稳定,闲暇她便吩咐人到咱家的宅邸开门洒扫通风,倒是个贴心的。”
“对了。”说着,锦绣想起田草在信中报的喜,难掩喜色道:“草儿在信上说已有了三月的身子,顾老爷多有重视她肚子里这胎,让家里大娘子从县城安排了好些懂事的丫鬟婆子到府城伺候。”
“顾轩同样把她当成眼珠子,生怕她磕着碰着,我想,这门亲事倒是没结错。”
锦绣嘴上说着,实则心里最清楚不过,顾家重视徐家女,全赖着贺年庚将来的高中恩科。
贺年庚捏了捏掌心里的柔荑,笑道:“便该如此,我定不会让娘子失望。”
锦绣没好气的瞅他两眼,“这回到了京城,各地来应考的才学贡生众多,我不敢奢盼夫君再夺榜首,顺利通过皇榜就很知足。”
贺年庚笑容自信,承载着媳妇的期盼,他又怎舍得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