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世民率领的玄甲骑兵踏碎黄河冰层,向着河北战场疾驰之时,长安城南的驿道上正迎来一群身披犀皮、头插雉羽的异乡客。武德四年(621年)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昆弥国使团牵着矮小矫健的滇马,马背上满载着用蕉叶包裹的象牙与孔雀石,在皑皑白雪中踏出深一道浅一道的足迹,宛如写在素绢上的异域文字。
此时朝觐的昆弥国,正是隋唐时期洱海地区“六诏”部落联盟的前身。这个位于云贵高原的古老政权,在《新唐书·南蛮传》中被称为“昆弥”,其民“椎髻跣足,披波罗皮”,善治青铜,精于驯象。隋文帝开皇年间曾遣使韦冲在此设立南宁州总管府,但随着隋末动荡,此地复归部落自治。他们带来的孔雀石不仅是珍宝,更是冶炼青铜器的重要原料,而那些温顺的滇马,日后将成为唐朝在西南战场对抗吐蕃的利器。此番朝贡,恰似历史暗涌的伏笔,三十年后,这片土地将崛起统一的南诏王国,在唐蕃争霸的棋局中投下震撼历史的砝码。
再说长安太极殿内,大唐皇帝李渊正对着北疆舆图眉头深锁。忽见黄门侍郎疾步入殿:“陛下,巂州六百里加急!”
侍臣展开以金丝楠木封缄的奏章时,几片干枯的茶花随之飘落,那是南诏特有的苍山雪瓣。
“吉弘纬这个书呆子,竟真说动了昆弥?”尚书右仆射萧瑀抚须惊叹。
三个月前,正是他亲手将空白的册封诏书交给那个从八品治中。当时谁都以为,这个因得罪宗室被贬南疆的文人,不过是去瘴疠之地走个过场。
吉弘纬当时的官职是巂州治中。巂州是唐代的羁縻州,治所在今四川省西昌市。“治中”是州刺史的重要佐官,掌管文书案卷。他奉命出使 “通南宁” ,即前往南宁地区(古南中之地,在今云南曲靖一带)执行联络任务。
在成功完成出使南宁的任务后,他进一步前往 “昆弥国” (即汉代的“昆明”,位于爨蛮以西,以西洱河,即今大理洱海为境)。
半个月前,在波涛汹涌的金沙江畔,吉弘纬正与昆弥大酋长蒙细逻对坐于榕树下。他将唐皇的诏书译成彝语时,面前身披虎皮的首领突然拍案:“我们昆明部自诸葛武侯赐印后,百年不事二主!”
“酋长可知长安城有多大?”吉弘纬不慌不忙展开绢帛,“太极殿的梁柱,需三十人合抱。”他忽然指向江对岸的雪山,“但大唐皇帝说,昆弥勇士的弯刀与洱海的明月,都该是自己的模样。”
蒙细逻的幼子忽然捧出个陶罐:“唐使,尝尝我们腌了三年的弓鱼。”
吉弘纬面不改色地吞下腥涩的鱼生,反而取出随身携带的《史记》,将《西南夷列传》那段指给众人看。
当读到“滇王尝羌降汉,赐滇王印”时,几位长老的银镯在火光中叮当作响。
半月后,昆弥使团抵达长安那日,朱雀大街的百姓争相抛洒梅花。昆弥使者献上的不是降表,而是用彝文绣在斑犀皮上的盟书。当礼官唱出“贡金浪剑二十柄,洱马三百匹”时,李渊突然离座,亲手将唐字王旗覆在使者肩头。
而在三千里外的洱海之滨,吉弘纬正在焚毁故隋修筑的戍堡。
“从此处到苍山脚,皆许昆弥自治。”他对新任的南宁刺史笑道,脚下是正在拆除的栅栏。几个昆弥少女捧着新酿的窨酒走来,酒香混着茶花香,飘向刚刚升起的唐字旌旗。
长安城内,裴寂在政事堂抚掌而笑,声震梁宇。他环视着闻声抬头的封德彝、陈叔达等重臣,将兵部刚送达的驿报在紫檀木案上徐徐展开。
“诸公请看!”他捻须扬眉,指尖重重落在河北舆图上,“秦王今晨已过潼关,三万玄甲疾如流星。封公,记得你昨日还说‘刘黑闼据险而守,恐成持久之势’?”
封德彝忙躬身陪笑:“裴监明鉴,秦王用兵向来神速。只是这冰河初融时节...”
话未说完便被陈叔达打断:“粮道可曾畅通?昨日户部奏报,洛水漕运尚未完全解冻。”
萧瑀忽然轻叩案几,指着另一封文书道:“诸公莫忘,昆弥使团今已至。彼等携象牙十对、驯象两头,恰与秦王出征同日抵京。”他拾起礼单沉吟,“昔年汉武帝通西南夷,亦选春狩之时...”
“此乃吉兆!”裴寂朗声截断话头,袍袖拂过并排摊开的两封文书,“秦王挥师北定河朔,南疆使节望风来朝。待三月桃花水涨时,诸公且看——这驯象踏过的驿道,必与秦王旗鼓相映成辉!”
众人满怀期待之时,唯有太子李建成在东宫摩挲着昆弥进献的宝刀,对魏徵轻叹:“不想二郎在西南,也埋下这等伏笔。”
腊月廿八,长安城南郊祭天的青烟升起时,昆弥使者正在太常寺学习《秦王破阵乐》。他们不会知道,此刻吉弘纬已带着茶种桑苗,继续向着更南的永昌郡(今云南保山)而去。而在苍山积雪的映照下,几个部落青年正将“大唐昆弥都督府”的牌匾,挂在用杜鹃花编成的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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