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盯着车头前黑压压的人影,瞳孔骤然收缩——领头的正是方才被他踹断膝盖、带着刀疤的壮汉。
此刻他胳膊上缠着破布,脸上的横肉因戾气拧成一团,手里的长刀,在车灯下泛着比之前更刺眼的寒光。
这群盗匪显然是有备而来,手里的家伙早已换成了清一色的砍刀和钢管,还有几人扛着沉甸甸的麻袋,看那架势,竟是要直接劫车搬货。
孙二牛反应极快,脚腕猛地发力踩下刹车,同时反手打满方向盘,沉重的货车在狭窄的村道上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硬生生往后倒退出两米,避开了盗匪们的第一波围堵。
“抓紧扶手!”孙二牛嘶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驾驶室里,赵凯和刘一龙本就因伤口疼痛浑身发紧,此刻被货车的惯性甩得左右摇晃,两人下意识攥住头顶的铁扶手,伤口被牵扯得钻心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张建国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前扑去,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仪表盘,才没撞在挡风玻璃上。
车外的盗匪见他们想逃,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捡起路边的石块、断砖,疯狂朝着货车砸来,“砰砰”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侧面的车窗玻璃瞬间被砸出数道蛛网般的裂痕,细碎的玻璃渣簌簌往下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远处的黑暗中,有两个黑影正弯腰往路面上撒着什么,借着车灯的余光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铁钉!
“狗娘养的!想扎破老子的轮胎!”孙二牛眼睛都红了,他深知货车一旦爆胎,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再犹豫,猛地踩下油门,货车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盗匪群中最薄弱的缺口冲去。
盗匪们没想到这货车竟敢直接冲撞,慌忙往两边躲闪,有个反应慢的被货车保险杠蹭到大腿,惨叫着摔倒在地。
孙二牛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紧握方向盘,凭借着多年跑运输的经验,在坑洼不平的村道上硬生生开出了八十码的速度,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溅起阵阵火星。
张建国趴在车窗边往后望去,只见刀疤脸正对着摔倒的同伙怒吼,其余盗匪还想追赶,却被货车越来越快的速度甩在身后,只能在黑暗中徒劳地挥舞着砍刀。
直到那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车厢里的四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真是险到家了!”张建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幸好二牛你反应快,不然咱们今天都得栽在这儿。”
孙二牛此刻也松了油门,货车缓缓减速,他转头看向众人,脸上满是后怕:
“那些人是真疯了,居然敢撒铁钉!要是轮胎真被扎破,咱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骂道,“肯定是咱们昨天在村里休息,拿东西的时候被他们盯上了,知道车厢里都是值钱的东西,才敢这么铤而走险。”
赵凯和刘一龙靠在座椅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刘一龙抬手按了按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祟,他咧嘴一笑:
“这群兔崽子下手是真黑,我那扳手都快拍到他脸上了,他居然还能反手给我一刀。”
“可不是嘛。”赵凯揉了揉腰部的伤口,眉头皱了皱,“我为了躲他的砍刀,肚子上还是被划了一下,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张建国从背包里翻出剩下的消毒酒精和纱布,递给两人:
“再简单处理一下,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仔细包扎。这一路怕是不能大意了。”
孙二牛没有停留,继续踩着油门往前开,又行驶了将近四十公里,才远远看到路边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那是一个乡村加油站。
此时天刚蒙蒙亮,加油站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值守,看到他们这满身狼狈的模样,还有货车上的划痕和破碎的车窗,顿时了然道:
“你们是遇上山匪了吧?这段路可是出了名的险地,好多跑运输的都在这儿栽过跟头。”
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看向孙二牛——卓秋白当初只说让他们小心驾驶,压根没提过这里是匪窝。
他一边让老头给货车加油,一边问道:“大爷,前面的路还安全吗?我们要去上京。”
“往前开就太平了。”老头麻利地拧开油枪,笑着说道。
“过了前面的镇子,就是国道,管控得严,那些山匪不敢去那儿撒野。你们要是顺利,明天上午就能到上京了。”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那边有个小镇,里面有汽修铺,你们可以去检查检查货车,顺便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谢过老头后,张建国从车厢里拿了两斤酥糖作为回礼,老头推辞不过,乐呵呵地收下了。
按照老头的指引,他们很快就到了小镇上。此时已是清晨六点多,镇上的包子铺已经开门,浓郁的肉香飘了出来,勾得赵凯和刘一龙肚子咕咕直叫。
昨天晚上只吃了一碗素面,又经历了两场恶斗,两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张建国买了三十个肉包子,刚递到两人手里,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往嘴里塞,滚烫的肉汁溅在嘴角也顾不上擦,一口气吃了十多个才停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剩下的包子留着路上吃,今天咱们抓紧赶路,争取晚上到上京附近落脚。天子脚下,总能安心些。”
孙二牛也点点头,他心疼自己的货车,恨不得立刻找地方好好保养一番。
汽修铺的师傅检查过后,说货车只是有些划痕和玻璃破损,不影响行驶,简单修补了一下车窗,又紧固了轮胎螺丝,便让他们上路了。
一路无话,货车沿着国道平稳行驶,再也没有遇到意外。
深夜十二点,上京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远处的夜色中,灯火璀璨,比他们沿途经过的任何城市都要繁华。
张建国找了一家离卓秋白住处不远的旅馆,四人安顿下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见卓秋白。
可当第二天清晨,张建国带着赵凯、刘一龙和孙二牛赶到卓秋白家门口时,却瞬间傻了眼。
原本应该整洁有序的小院,此刻大门虚掩着,院子里的花草被踩得乱七八糟,屋门也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像是被人翻过一样。
卓秋白去哪里了?院子里的乱象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