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昭还想和余笙笙说什么,傅青隐打断。
“笙笙,走了。”
余笙笙对孔德昭颔首:“世子,我先行一步。”
她跟上傅青隐,走了。
孔德昭难以置信,握紧缰绳,盯着她背影——这就走了?还是跟傅青隐走了!
孔兔赶紧过来:“世子,咱们也快步追上去吧。”
“太子已经上去了。”
孔德昭忍住气:“太子上香,得等到吉时。”
他下马,把缰绳甩给孔兔,提袍子正要上去,苏家那辆马车到了。
他停住,盯住马车,想看看马车里究竟是谁。
金豹豹一下车,就感觉有人目光不善地盯住自己,寻目光一看,嘴唇抿住,忍住笑。
黑着脸的不是孔德昭又是谁?
孔德昭冷哼一声,要不是看这个小丫头是余笙笙的丫环,非一巴掌拍死她不可。
苏家另一辆马车也到了,苏夫人下车,看到金豹豹和绿湖,也快步找过来。
“笙笙呢?”
金豹豹不咸不淡:“小姐跟指挥使先走了。”
苏夫人往山路上看,奈何山路只能看到一小段,其它没在树林中,根本看不见。
她也不想耽误时间:“走,快走。”
正往前走,后面一阵马蹄声,还有低低惊呼声。
孔兔回头,低声道:“世子,苏知意到了。”
孔德昭回头看,见一队宫中侍卫,护着一辆马车而来,马车华丽,还有皇宫的标记,众人见了纷纷避让。
待车停住,后面又有几个人抬着步撵上前来,把苏知意稳稳接住,最后面的人为她抬着轮椅。
孔兔轻哼一声:“这是要抬她上去。”
孔德昭眸子微眯,没有说话。
“这下真是让她出尽了风头,”孔兔轻嗤,“除了太子,今日就是她了。”
孔德昭看着坐上步撵的苏知意,一身华服,满头珠翠,下巴抬高,那趾高气扬的劲儿,怎么看怎么让他不爽。
孔德昭伸手在路边树上捻一枚不知名的果子。
此时深秋,野果到处都是,这一枚不知是什么,拇指大小,外面还有一层硬壳。
他慢步往上走几步,到拐弯处,正好那几人抬着苏知意也正要往上走。
手指一弹,果子飞出,没击中前面侍卫的腿——他们都是宫中好手,若是击中,必会察觉是有人故意而为。
圆形果子落在侍卫脚下,踩上去。
一滑。
纵然及时稳住身形,但也还是猛烈一晃,差一点摔倒。
苏知意正得意得很,即便不看不听,也能感受到来自那些贵妇小姐的目光,感受到她们的艳羡,哪怕是低声议论,是些不好的言辞,但其中也包裹着浓浓的嫉妒。
她要的,一向都是这些。
而这,只是个开始。
她得意,痛快,在路过苏夫人身边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说话。
正当得意之时,忽然前面侍卫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她也跟着往前一栽。
步撵前面根本没有东西挡着,就是一把宽大舒适的椅子,被几人抬着。
往前一栽,直接栽下来,脸朝着地面就栽过去。
前一刻还满脸自得,下一刻就丢尽脸面。
变故就在一瞬之间,侍卫想抓住她,但又无从下手,她到底是贵女,要救她只能抓肩、腰、腿,可这些地方,要是当众抓了握了,那她哪还有清誉?
就这犹豫的功夫,苏知意已然栽到地上。
头上发髻也松了,首饰也歪了,更要命的是脸着地,额头被擦破一块,嘴唇也栽破。
万幸,没有掉门牙。
即便如此,也是难得一见的丑态。
孔德昭只是想教训一下,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苏知意,你这是看到本世子,激动地要下跪行礼吗?免了罢。”
四周本来一静,他的笑声,说的话清晰无比,他一笑,也有人忍不住扑哧一笑。
低低笑声四起。
苏知意脑瓜子嗡嗡的,脸上火辣辣,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去。
旁边吓傻的丫环回神,赶紧过来扶她,几个侍卫也吓得够呛。
苏夫人在不远处,想过来,又忍住。
方才苏知意可是越过她到前面去的,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既然如此,她冷眼旁观,有何不可?
……
余笙笙此时跟着傅青隐已到庙门前,不知下面发生的事。
庙门敞开,门前空地上十几匹马格外显眼。
马的形体相差无几,背上皆是宝鞍,还有东宫标记。
余笙笙双手微握,难怪庙门前人不多,太子已至,来的人肯定都去巴结太子了。
正要往里走,有人叫一声。
“指挥使!”
余笙笙转头看,陆相带着陆星尧和陆星湛慢步走来。
傅青隐拱手:“陆相。”
陆相对他态度原来一般,经过此次允州灾情的事,对他改观了些。
余笙笙也福身见礼:“陆相,陆侍郎,三公子。”
陆相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浮沉官海几十年,一朝宰相,执掌中书省的老臣,目光之锐,可见一斑。
余笙笙心头一跳,垂眸规矩看着自己的鞋尖。
陆相轻笑一声:“瑞阳郡主,有勇有谋,上次为贵妃娘娘洗脱冤屈,本相还未曾谢过。”
“不敢当,小女身在其中,为证自身,承蒙指挥使不弃,这才一同协助办案,贵妃娘娘蕙质兰心,清白如莲,无惧任何诬蔑。”
陆相摸着胡子,含笑点头,陆星尧眼中也闪过笑意。
陆相又道:“指挥使,老夫听说是你力保太子今日上香之事?”
傅青隐微挑眉:“陆相从哪里听的流言,祥瑞现,众望所归,我不过是在皇上问起时,如实回答,何来力保一说?”
“再者,本使并不信佛,自己都不信,力何别人作甚?”
陆相似笑非笑:“如此,甚好。”
余笙笙听这话中意思,陆相也不太赞同进香之事,想想也对,陆家保的是贵妃,贵妃与皇后水火不容,陆家又岂会对太子真心。
看来,今天等着看太子热闹的人,很多啊。
陆相侧身:“指挥使,请。”
“陆相请。”
傅青隐论官位,不如陆相,论资历,也不如,但奈何他是天子近臣,最得信任,谁也小看不得。
二人一起往里走,陆星尧随后,余笙笙本想走在最后,陆星湛却特意慢两步,与她同行。
“哎,我说,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余笙笙不解:“什么?”
陆星湛阴阳怪气,捏着嗓子学她方才的语气。
“贵妃娘娘蕙质兰心,清白如莲,无惧任何诬蔑,”陆星湛轻嗤,“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余笙笙眼睛睁大:“怎么你不认同我的话吗?”
陆星湛翻个白眼:“当然不认同。”
“我姑姑是白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