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巨石砸落时，扬起的尘雾裹着松针的清香灌进鼻腔。
卜凡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碎石，余光瞥见赖瑶已经矮身护在赖雪身侧，短刃在指尖转出寒芒；紫菱的传讯铃碎片在掌心凝成菱形光盾，淡青色灵力沿着她腕间的伤痂渗出，像是串碎玉缀成的链。
\"咳——\"他抹了把脸，尘灰里隐约映出几道玄色身影。
为首那人负手而立，宽袖上绣着幽蓝鬼面，正是幽影组织的标志。
卜凡喉结动了动，上回在苍梧山捣毁他们的聚灵阵时，他在祭坛石壁上见过同样的图腾。
\"卜凡。\"为首者开口，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铁，\"你坏我灵脉截夺大计，断我三十名死士的生机。\"他指尖轻抚剑柄，\"今日，拿命来偿。\"
赖瑶的短刃\"铮\"地抵住卜凡腰侧，替他接话：\"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说这么多废话，打不打？\"她眼尾上挑，发梢沾着洞底的湿泥，倒比平日更显利落。
卜凡没接话。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丹田，无常珠在识海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上回触发能力还是三天前的\"御物\"，这回...他盯着为首者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结丹期修士才有的本命法器，喉间泛起苦意。
\"小心！\"紫菱突然拽他胳膊。
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竟是三柄淬毒的银针。
卜凡旋身将赖雪往旁一带，左肩顿时刺痛——针尾的幽蓝花纹，和苍梧山祭坛的血咒如出一辙。
他咬了咬牙，反手从储物袋摸出乌木剑，剑脊上的符咒因灵力翻涌滋滋作响。
\"瑶瑶，牵制左右！
雪雪，困阵！\"他吼了一嗓子，无常珠突然在识海炸开暖潮。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来时，他看清了——这次触发的能力是\"灵视\"！
黑衣人的灵力流动在他眼里成了清晰的线：左侧那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灵力在右臂凝聚，要发掌心雷；右边结丹初期的，正往剑里注毒；为首的结丹后期...他瞳孔微缩——那人的灵力线竟缠在赖雪手腕上！
\"雪雪退！\"他挥剑劈向为首者，乌木剑带着破风音撞上对方的鬼面剑。
金铁交击声里，赖雪的困阵符纸\"唰\"地撒开，青雾腾起的刹那，她踉跄两步，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道暗线，是要绞断她的灵脉。
\"姐姐！\"赖瑶旋身踢飞左侧修士的掌心雷，短刃划开右侧修士的喉咙。
她余光瞥见赖雪发白的唇，眼眶瞬间红了，\"敢伤我姐，我把你们的筋抽了编灯笼！\"
紫菱的传讯铃盾突然裂开蛛网纹。
她咬着唇，指尖渗出血珠按在光盾上，碎片发出蜂鸣：\"小凡，他们有七个人！
我...撑不住太久...\"
卜凡的乌木剑又和鬼面剑相撞。
这一回，他尝到了血味——对方灵力里裹着腐尸气，顺着剑脊往他经脉钻。
他想起洞穴里刚恢复的灵脉，想起赖雪说\"灵脉最是脆弱\"时的担忧，突然笑了。
\"来啊。\"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无常珠的暖流顺着百会穴往下淌，\"我倒要看看，你们幽影组织，能有几条命填！\"
灵视里，为首者的灵力线突然暴长。
卜凡瞳孔骤缩——那线竟缠上了洞穴方向！
那里刚恢复的灵脉，还在缓缓吞吐灵气。
他心下一沉，终于明白对方的目标：表面寻仇，实则引他们离开洞穴，好趁机破坏灵脉！
\"撤！\"他大喝一声，反手拽住赖雪的手腕，\"去东边松林！
雪雪布迷阵，瑶瑶断后，紫菱护灵脉！\"
赖瑶的短刃划出半圆，逼退围攻的两人：\"走！我殿后！\"
赖雪的符纸再次撒开，这次是迷踪符。
青雾裹着松针打旋，黑衣人瞬间失了目标。
紫菱咬着牙撤了光盾，指尖快速结印——她要在洞穴口布个临时禁制。
为首者的鬼面剑擦着卜凡后颈划过，割破一层油皮。
他闷哼一声，拽着赖雪往松林跑。
身后传来赖瑶的骂声：\"孙子！
追姑奶奶啊！\"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她踢翻了块半人高的山石。
等四人钻进松林深处时，天边的残阳已经沉到山尖。
赖雪靠着松树滑坐下去，胸口剧烈起伏：\"往...往南二里有处岩缝，我之前...探过。\"
卜凡蹲下来检查她的手腕——那里有道青紫色的勒痕，是刚才灵力线留下的。
他摸出疗伤丹塞进她嘴里，转头看向紫菱：\"灵脉怎样？\"
\"禁制撑了三息。\"紫菱的传讯铃碎片又碎了两片，\"但...他们没跟过来。\"
赖瑶踢开脚边的碎石，短刃上还沾着血：\"那老东西追了我半里地，被迷踪符绊住了。\"她突然凑近卜凡，盯着他后颈的伤，\"疼吗？
我有金创药...\"
\"不疼。\"卜凡笑着摇头。
他望着松林外渐浓的暮色，无常珠还在发烫。
刚才灵视里，为首者腰间的玉牌刻着\"幽\"字，和苍梧山祭坛的主祭玉佩一模一样。
\"他们还会来。\"他低声说，目光扫过三女苍白的脸、染血的衣襟，又笑了，\"但下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周全。\"
赖雪摸出火折子点燃松枝，暖黄的光映着她眼尾的红：\"岩缝里有干茅草，先去...处理伤口。\"
紫菱突然拽了拽他衣袖，传讯铃碎片在掌心跳动：\"刚才...我好像感应到...另一种灵力波动。\"她皱着眉，\"不像幽影的腐尸气，更...更干净。\"
卜凡的手指在乌木剑上敲了敲。
他望着岩缝方向的黑影，听见风里传来松涛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灵力震颤——像是某种传讯符的共鸣。
\"走。\"他站起身，伸手拉赖雪，\"先休息。\"
松林深处的岩缝里，干茅草的气息混着松脂香。
赖瑶已经生起篝火，赖雪在整理符纸，紫菱在修补传讯铃。
卜凡靠着岩壁坐下，摸出酒葫芦灌了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倒比疗伤药更提神。
他望着篝火里噼啪作响的松枝，听着三女低声的交谈，无常珠在识海里轻轻发烫。
岩缝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松针沙沙响。
他眯起眼，隐约看见远处山尖有一点幽蓝的光，像鬼火，又像...某种标记。
\"睡吧。\"他对三女笑，\"明天...会有新的线索。\"
岩缝外的月光爬上松梢时，那点幽蓝的光突然明了一瞬，又隐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