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叶兰音一头雾水地拿起协议。
“这是裴氏和托马斯团队的医疗合作协议，您女儿叶慕樱将作为裴氏集团提供的首批实验人员，在裴氏医学楼接受托马斯团队的实验及治疗，这份协议，给您包括了实验治疗期间一切费用全免。”
钟立在一旁介绍，她一行行字读下去，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这份协议，与其说是合作协议，倒更像是一股脑给她倾倒好处。
无功不受禄，即使裴应淮帮了她很多，叶兰音还是皱眉抬头看他。
“裴总，我不明白。”
裴应淮看了钟立一眼，钟立低头关上房间门，走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一站一坐两人。
叶兰音抿起嘴唇，眼里流出一点不知所措。
裴应淮这样，很反常。
她极快地排查了一遍，自己神志清醒、没有服食任何可疑物品，房间内空气清新，没有什么怪味迷香。
况且……叶兰音安慰自己，共处一室的人是裴应淮，正人君子。
她信他不会行下作之事。
她今天穿了一件藕粉色的中式裙装，略施粉黛，衬得肌肤越发晶莹剔透。
裴应淮看在眼里，起身朝她走近。
“叶小姐。”
男人的侧脸在叶兰音手上投下一块阴影。
他离得近了，叶兰音呼吸间全被那股檀香包围。
也不知裴应淮用的哪款香水，居然这样好闻。
她晕乎乎地想着，下一秒，男人的鼻息就打在了她的侧脸。
叶兰音的注意力不可抑制地集中到和裴应淮无形相接的地方。
她下意识想躲，裴应淮伸出大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凝视着她。
“裴总，这有点……”
叶兰音微微蹙眉，想伸手挥开他的手。
“四年前，你和裴砚舟的订婚宴。”
裴应淮终于沉沉开口，身体几乎将她困在他和围挡中间，眼神却平静得过分。
“那一晚，你在哪里？”
如同惊雷炸入耳朵，叶兰音猛地睁大了眼睛。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又极快地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寻常表情。
“裴总……你什么意思？”
她语气涩然，拼命掩盖着疯狂攒动的心跳。
“那一晚，裴砚舟和叶家多次羞辱我还不够，你也要提起这事吗？”
叶兰音低下头，裴应淮不言不语，用力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凝视她。
“裴砚舟羞辱你，是因为你在那一晚，进了别人的房间。”
他紧绷着下颔，耐着性子问。
“那个人，是谁？”
他都知道了？
叶兰音半阖着眼，身体轻轻颤抖着，努力直视裴应淮的双眼。
“错了，不是那一晚，是订婚宴之后的一晚。”
她勉强露出个微笑，死死掰着男人的大手。
“裴总，这样很疼。”
裴砚舟蓦地松开她，随即把她抵在中间。
“那是对外的说辞，你觉得我会信？”
他哑着嗓子，目光钉在叶兰音倔强的双眼上。
这双眼睛……在见到的第一眼他就该知道了，就是那一晚的眼睛。
含着泪，噙着羞，又纯又媚地勾着他不断释放体内的兽性。
堕入迷醉深渊。
叶兰音沉默不语。
没想到裴应淮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完全没法应对。
而且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孩子的事。
既然裴应淮查到了四年前的人是她。
那孩子呢？
他做事这样缜密，会放过探查孩子的身份吗？
安洵在何源那里做过那么多检查，只要一次亲子鉴定……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这些……
“不承认？在怕什么？嗯？”
见她久久不语，脸色却越来越白，裴应淮俯身垂首，滚烫的唇印上叶兰音冰凉的嘴角。
男人弓着脊背，把她囚在自己这一弯牢笼里，
“说话啊，叶小姐。”
叶兰音只觉得自己体内在疯狂飙升肾上腺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云端飘忽状态。
看着她微红的耳尖，裴应淮嗓音更哑。
“我又不会吃了你。”
终究受不住他这样暧昧强势的逼迫，叶兰音盈着一点泪，勉强往后仰头。
好可怕，裴应淮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漠或温雅的模样。
她差点忘了，外界是怎么评论他的。
吃人不吐骨头……
“不、不要。”
感受到脖颈上气息的流连，她受不了地往一边挣扎。
“别问这个了好吗？有什么意义？”
在男人隐秘的逼迫下，她节节败退。
裴应淮用右手捧住她的后脑勺。
他的胳膊绷带已经拆了，活动自如，可叶兰音担心他伤口还没好全，不敢用力。
他在她腮边落下一吻。
“当然有意义，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包厢外灯火通明，裴应淮似是醉了般，摁住她后，在眼皮、嘴唇上流连。
动作开始变得又凶、又狠。
滚烫的鼻息打在耳垂上，叶兰音被烫到似的抖了一下。
“冷？”
裴应淮把她裹在怀里，一点点在她脸颊上啄。
慢条斯理，步步紧逼。
她开始喘不上气。
像一千只蝴蝶在肚子里扑腾，叶兰音觉得自己又酥又轻，被吻得快起飞了。
“找我、为什么找我？”
叶兰音死命咬破舌尖，让疼痛惊醒自己。
看裴应淮的模样，似乎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否则，他不会这么冷静。
他注定娶不了她，那两个孩子，便成了烫手的山芋。
想到那天那个活生生吓醒的梦，她声音里泛起一股冷意。
“找到了呢？裴总是觉得，那一夜我的表现很满意，要褒奖；还是觉得我脏了你，要报复？”
她脸上潮红褪去，陡然尖锐起来，裴应淮微眯眼眸，往后退了一步。
“叶兰音。”
他低声，暗含警告之意。
叶兰音松开咬着的唇，无所畏惧道：“那不过是意外一夜，我以为，不说就代表着大家的默契。”
裴应淮缄默不语。
“你这么想？”
半晌，他哑然开口，双目变得通红。
叶兰音不敢看他的神情，现在她能确认，裴应淮一定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不知道是她篡改的出生日期起了作用，或是裴应淮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她松了口气，缓过神来，倔强道：“是，一场意外，不然呢？裴总要负责？娶我？裴家会允许没家世背景的儿媳妇进门？”
叶兰音知道，裴应淮这样，无非是看上了她这身体。
难道他还能对抗整个家族，娶她？
除非他不想活了。
一场意外……
裴应淮瞬间血液凝固，眼前一阵阵发黑，剩下的话在他耳中“嗡嗡”作响，什么也没听清。
他的伤还没完全愈合，刚才拉扯间，已然又撕裂了。
缓过神来，他无波无澜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恢复到初见时的漠然。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协议签了吧。”
叶兰音抿着嘴签完字，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气氛僵成这样，她也不可能留下吃饭。
走出包厢门，被外面的夜风一吹，叶兰音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份协议条件这么优渥，是因为裴应淮事无巨细，早就算好了一切。
她若委身，协议就是礼物，她若拒绝，协议就是补偿。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叶兰音！”
就在她泪眼盈眶之时，门内的男人突然追了出来。
她来不及回头，就被一双大手托着转了个圈，狠狠抵在了门板上。
裴应淮目光凶得燥热，把她压着，强势吻了上去。
他的气息很烫、很急，把她裹在其中，不可自拔。
半晌，男人黏糊糊地松开她的唇，两人都气喘吁吁，目光倒映着刘园里的星子灯火。
“最后问你一次。”
他抵着她的额头，大手抚在侧脸，温柔缱绻。
“确定要忘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