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缇夏露出一个笑容,恭恭敬敬的请出力高爸的神像。
“几位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威廉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感受着头顶的剧痛,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没有要忏悔的事啊,我对麦金托什老爷忠心耿耿。”
“你对麦金托什忠心?哦,是的,这20年来你对他的事情尽职尽责,从来没有懈怠过。”
菲文仍然穿着那身不起眼的衣服,瘦小的身材里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抓着威廉的头发将他拖起,
“但我想问问您,二十年前,麦金托什的儿子遇害,随后不久你就来到了伤心欲绝的老人身边。”
“他对你极其信任,不仅让你成为了他的贴身男仆,还选择在死后,把遗产留给你继承。”
菲文低低道:“这是为什么呢?”
威廉惊慌道:“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
“啊,我明白了,如果您觉得一个卑贱的仆人不应获得全部的遗产,可以直接告诉我啊。”
“麦金托什老爷让我照顾你,我是很愿意等风头过去之后,将其中的大部分过到您的名下!”
面对巨额遗产,菲文摇摇头,道,
“我说了,我不在乎麦金托什,我只在乎我的养母,所有导致她悲剧的人都不该留下。”
“我承认,我之前只是很好奇,好奇你为什么能成为麦金托什最信任的人。”
“直到侦探先生告诉我,其实你还有另一个身份——麦金托什的儿子,我名义上的那个舅舅的随从。”
“当年是你和他一起出门的,最后却只有你逃回来了。我不关心你在麦金托什面前编了多少谎话,又是怎么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的。”
菲文露出一个残酷的笑,
“你怎么能逃回去呢?你应该继承舅舅的遗志,爬也要爬着来找我母亲啊!”
“你让她度过了最后那段望眼欲穿却又无疾而终的人生,让她死时都带着遗憾,我因此恨你,很奇怪吗?”
威廉颤抖起来:“疯…疯子,这事和我没关系!就算我面对马贼时逃了,但我没有伤害少爷,是少爷让我跑的!我没有办法!”
“老爷都宽恕了我的罪,你不能……”
菲文不客气道:“那是因为他在乎他儿子,他留着你也是因为你最能记得他儿子的一切。我说了,我不在乎,我只追究你独自存活的问题。”
“而且,舅舅所带的其他护卫都被杀光了,你凭什么有那样的好运?”
威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都没有质疑他的运气,菲文居然敢用这种荒谬的理由向他复仇。
他语无伦次的辩解着,一声比一声真切。
奥尔菲斯被他的大哭大叫吵烦了,挥手道:“与其怀疑这怀疑那,不如来鉴定一下他的罪。”
“放手去做吧,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事。”
菲文冲奥尔菲斯感激点点头,在衣服口袋里面抽出了一管透明的液体。
“先生,您给的药非常好用。”
菲文将药液灌入威廉的嘴里,面色快意,
“杰克逊死前就是品尝的这个,他的反应很有趣。”
面对眼前越发血腥的场景,帕缇夏无聊等待着。
直到威廉亲眼看到自己的肠子后,彻底崩溃,“嗬嗬”哭着后悔他当年不该鬼使神差,对外透露了少爷的行踪。
“我以为他们只是抢点钱财,我都约好了,事成以后分我一成就够了。”
威廉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少爷脑子轴,他把一块祖母绿含在口里,被发现后也不肯交出,哀求地说就给他留这一块。”
神像调转,居高临下地注视求饶的人。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让屋内的烛火摇曳,袅袅腾起的烟雾,隔绝了越来越高亢的尖叫。
帕缇夏露出一个微笑,和奥尔菲斯窃窃私语着。
男仆神智不清地嚎啕大哭——
“那些马贼一个生气就把他的头砍下来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出人命啊。后面我用一辈子去赎罪了,我一直守在老爷身边,我就是他身边最忠心的狗。”
“我愿意对着上帝发誓,我没有害死他的想法,都怪那些马贼,都怪少爷不肯松手……”
“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我没有再生出二心了,我不该……”
威廉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平静。
帕缇夏满意道:
“这个灵魂的成色非常好,时隔这么几十年,他总算不以忠仆自居了,而是对受害者正面承认了他犯下的罪。”
“交易愉快,德罗斯先生,我会记得您这个人情的。”
奥尔菲斯看看威廉的尸体,又看看帕缇夏身后那尊神像,忽然笑了:“您打算现在就将这三个灵魂献祭给力高爸吗?”
帕缇夏颔首:“我明天就要使用力高爸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在今晚完成献祭。”
奥尔菲斯试探道:“那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见证这一幕?”
帕缇夏摇摇头,直截了当道:“德罗斯先生,力高爸不喜欢你。”
“请你在门外等待一会吧,菲文小姐留下。等结束后,我自会将我承诺的宝物赠送给您。”
奥尔菲斯有些遗憾,但还是起身,带着何塞来到了屋外。
帕缇夏住的实在是太偏了,四周渺无人烟。
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寂静中,奥尔菲斯稍微走远了一点,遥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还有那依稀传来的乐声。
“何塞,你认为力高爸存在吗?”
奥尔菲斯问。
何塞犹豫片刻,道:“我的答案是存在,我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只是有的善,有的恶。”
“嗯。”
奥尔菲斯点点头,
“我听说你有一块被海神祝福过的怀表,带领着你走出过许多场风暴。如果传言没错,像你这样的人,或多或少还是相信神明存在的。”
提起海神怀表,何塞沉默片刻,才道:“海神的祝福吗?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获得怀表的了,只依稀记得,那次遭遇让我患上了惊梦症。”
“父亲似乎明白一切,却不肯对我透露半点。”
“他……他不怎么相信神明,这一度让我很不解。”
“他本应比旁人更笃信神明的。”
奥尔菲斯稍微回忆了一下老巴登,笑着道:“根据我对同事们的了解…嗯,没有人会是神明的狂信徒。”
“人们会把自己敬畏的神秘力量称为神,而我们这种研究者,眼里只有对应的编号,和暂时还没有摸清楚的性质。”
“我对力高爸是真的好奇,好奇祂存不存在,好奇祂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降下神迹的。”
奥尔菲斯用钢笔敲敲额头,那上面还没有干涸的血迹在他脸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印,
“如果多里瓦尔小姐所需要的仪式有着严格的标准,那这是否能够被量产化呢?”
大逆不道地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奥尔菲斯接着感叹,
“就算这种仪式只能由海地的巫师来做,但奉上对应的祭品,就能换取到认可与力量的行为,证明这位力高爸,是一位遵守契约的好神。”
奥尔菲斯语气轻佻,
“这比我们之前研究的那个要温和对多了。我有的时候都怀疑,怀疑斯危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把所有人都一锅端掉,好卷走所有实践成果,美美的去过他追求的自由人生。”
“嗯,我相信他干得出来,也幸好我跑的快,目前填进去的人命,暂时还没有我这条。”
奥尔菲斯的笑言,让何塞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