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赫萝克和其他魔女有些不太一样。”
霍恩上尉的声音，在空荡的食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上尉，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思绪混乱。
他知道，赫萝克的身份已经暴露。
新上任的德莱恩中校非常清楚，少女就是序列第五的魔女驾驶员，“西芙”大队的绝对王牌。
赫萝克的耳朵动了动，像只警觉的野猫。
“赫萝克。”
霍恩上尉没有回头，声音却柔和了几分。
“去检查一下5号机的能源系统，好吗？”
赫萝克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迈着轻盈地步伐离开了。
德莱恩注意到，她故意走得很慢，直到霍恩上尉清了清嗓子，少女才消失在食堂门口。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霍恩上尉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肩膀。
他摘下头顶的军帽，露出泛白的鬓角，与年纪不符的面容。
“赫萝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驾驶员。”
霍恩上尉终于开口，手指摩挲着帽檐上的军徽。
“如果非要说明的话……她更像是一把双刃剑，有很大的危险因素。”
德莱恩没有打断霍恩上尉的谈话，他让特伦斯少尉倒了杯水，推到对方面前。
霍恩上尉感激地接过，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水面上的倒影。
“您知道魔女们的权能，和机甲的适配性有关吗？”
德莱恩听到对方的问题，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资料，点了点头。
“大致了解，每位魔女的权能特性，决定了机甲的改装方向，例如格蕾的5号试验机，就强化了防御系统。”
“没错。”
霍恩上尉接着说道：“帝国和多玛共和国不同，我们会根据驾驶员的驾驶技能和操作熟练度，在关键部位上特化性能。普通的机甲驾驶员，都属于战斗型人才，如果要分的更细致一些，那就是格斗型和支援型机甲。”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
“根据机甲配装的武器，它们也会在战场上胜任不同的角色。有的会远程狙杀精英级异虫，有的特化过前方的装甲，有的加强过弹药储备，能承担重火力输出等任务。部队通过合理的排阵，可以让团队的战斗力飙升。”
说到这里，霍恩上尉才开始切入主题。
“魔女作为拥有权能的特殊性人才，她们的能力和定位相辅相成，基本已经固定……但是赫萝克则有些不太一样，她的权能是‘统御’。”
德莱恩皱眉，疑惑的问道：“统御？”
“字面意思是统帅、支配。”
霍恩上尉苦笑一声，说道：“可她的实际表现要复杂的多，简单来说，分为两个方向……”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她拥有匪夷所思的计算速度，以及情报搜集能力。在实验室的模拟测试中，她能同时追踪三百个移动目标，并预判其轨迹，误差率不到0.7%。远胜帝国最先进的雷达，机械……经过赫萝克修正的炮弹落点，百发百中。”
德莱恩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战场上厮杀多次的他，太清楚这项权能的作用。
如果“瓦尔基里”在西线和南线的战役里，拥有这样的人才……战争不会如此艰难。
他甚至能用一支机甲部队，把虫群后方搅开花。
“第二。”
霍恩上尉竖起第二根手指头。
“她能在一定范围内，激化其他魔女的战斗力。这不是普通的士气鼓舞，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增强其能力。”
德莱恩的眼睛微微睁大，呆愣在原地。
“这听起来……”
完美。
除了完美这个词汇，他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要是把赫萝克编入“瓦尔基里”大队，那将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中校，天下没有免费午餐。”
霍恩上尉的笑容，变得苦涩。
“我们最初也这么觉得，认为赫萝克的存在，预示着……‘西芙’大队可以把魔女集中使用，突破虫群的防线。”
德莱恩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到的方法，其他人也会想到。
赫萝克和亚尔薇特不同，她是天生的指挥家，适当的阵型加上合理安排。
机甲将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霍恩上尉把她封存，一定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三年的‘马奇诺’行动，帝国试图在虫群的防御带，找到几个缺口。‘西芙’机动大队作为帝国最精锐的机甲部队之一，奉皇帝陛下的指令，担任主攻手。我们在色当至梅斯一带，陷入苦战，指挥官便解放了赫萝克的权限。”
霍恩上尉的声音，变得空洞。
“我们共派出了四名魔女，包括赫萝克。战斗没有任何的问题，较为顺利……在她的“统御”下，其他魔女的战斗力飙升，各项数值是往常的三倍。”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导致杯中的水花四溅。
“随后，事情就开始失控了……那些魔女在燃烧自己，不是用字面意义上的燃烧，而是能力被激化到临界点，完全停不下来。一个魔女的机甲因过载而爆炸，另一名魔女听不到命令，战斗到能源耗尽后，被虫群撕咬吞噬。”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霍恩上尉的呼吸便停滞了一瞬。
在他数十年的从军生涯里，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
这些魔女也是鲜活的生命，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管，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上尉的瞳孔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愧疚与痛苦。
“最后，只有赫萝克和另外一名重伤的魔女，被营救回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禁止她参战的理由。”
“我必须这么做。”
霍恩上尉抬起头，眼眶里布满血丝。
“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为了保护其他魔女。‘西芙’机动大队的作战任务，非常沉重。这些孩子被视作雇佣兵，在各个部队里流转。想要确保其他魔女的战斗力，就要限制赫萝克的行动，否则……魔女会成为消耗品。”
泰勒帝国的大部分高层，只在乎战线和战果。
对于这些人而言，别说是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