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深山探香险象生
深山探香险象生
晨雾在林间织就绡纱，苏云澜俯身拨开沾着露水的野艾蒿，指腹在暗紫色茎叶上轻轻一捻。
萧二十三少爷举着竹篓凑过来时，她腰间玉佩突然沁出温意，将叶片背面细若蚊足的银线照得纤毫毕现。
"；是银脉鸢尾！"；少年兴奋的嗓音惊飞了枝头红嘴蓝鹊，"；四嫂快看，这和《天香谱》里画的......"；
"；嘘。"；萧煜寒的剑鞘横在两人之间，青苔斑驳的岩石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丈外的断崖处，吴香料商猩红锦袍被山风鼓成血泡，二十余名打手腰间弯刀映着朝阳，在薄雾里淬出毒蛇般的冷光。
苏云澜的绣鞋碾碎半片蛛网，丝弦断裂的震颤顺着足尖窜上脊背。
她望着崖壁上垂落的金丝猴耳藤——那正是制作伽蓝香必须的"；千音绕梁"；，昨夜被傀儡术侵蚀的香灰突然在记忆里翻涌，混着往生阁鬼面森冷的笑意。
"；萧夫人当真要断人财路？"；吴香料商转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镶金烟杆敲在石壁上溅起火星，"；听说你客栈里养着群药人？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予我三滴心头血，我赠你半斤伽蓝木屑如何？"；
萧二十三少爷突然吹了声鹧鸪哨。
三十步外的灌木丛应声晃动，少年藏在背后的左手猛地扬起，昨夜浸过痒痒粉的松针天女散花般扑向打手后颈。
趁众人抓挠怪叫的空当，苏云澜广袖轻扬，空间里备好的铁蒺藜顺着指缝滑落，在枯叶堆里绽开墨色毒莲。
"；雕虫小技！"；吴香料商獠牙面具下溢出冷笑，烟杆顶端弹出淬毒银针。
苏云澜正要闪避，萧煜寒玄色披风已卷着松香将她护在身后，剑气震飞的银针钉入古柏，树皮瞬间腐蚀出孔雀开屏状的焦痕。
山风突然变了走向。
苏云澜嗅到空气里浮动的龙涎腥气，玉佩骤然发烫。
她反手扣住萧煜寒手腕，金丝猴耳藤缠绕的崖壁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数十支弩箭裹着硫磺粉破空而来。
"；闭气！"；
萧二十三少爷抛出的竹篓在半空炸成伞盖，苏云澜趁机从空间抓出改良过的暴雨梨花针。
当淬着麻痹散的牛毛细针没入打手膝弯时，吴香料商正惊恐地望着她腰间玉佩——那上面流转的凤纹竟与弩箭机关榫卯处的图腾一模一样。
"；撤！"；猩红锦袍卷着毒烟消失在石缝里，萧煜寒剑尖挑起半片残破的孔雀翎。
苏云澜蹲身查看打手尸体，发现他们耳后都嵌着米粒大的伽蓝木珠，与傀儡药农身上的如出一辙。
山雾渐浓，遮住少年欢呼雀跃的身影。
萧煜寒默默将剑柄上的缠绳又绕紧三圈，他望着苏云澜采集金丝猴耳藤时微微颤动的肩线，喉结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崖顶传来一声孤鸿哀鸣，惊起的花瓣雨里，苏云澜腕间红绳系着的紫竹筒突然渗出青烟，凝成半幅残缺的舆图。
（本章完）萧煜寒掌心的温度透过剑柄缠绳渗进苏云澜腕骨，她望着挡在身前的玄色背影，忽然记起三日前浸药浴时瞥见他后腰的旧疤。
那处箭伤本该穿透肾脏，此刻随他挥剑的动作在衣料下起伏如蛰伏的兽，倒比崖壁上垂落的金丝猴耳藤更让她喉头发紧。
"；当心左侧！"；
萧云澜的提醒混着铁器相撞的铮鸣。
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过萧煜寒束发的银扣，钉入他脚边腐叶时溅起的泥点染污了苏云澜的绣鞋。
她本能地要去拽人，却发现萧煜寒早已旋身将她圈进披风笼罩的阴影里，剑气掀起的风掠过耳畔，削断她一缕飞扬的青丝。
"；别分心。"；萧煜寒的声音像浸过雪水的刀刃，割开浓雾与血腥气。
他左手仍保持着护卫的姿势，右手剑锋却精准挑飞某个打手藏在指缝间的蝎尾镖。
苏云澜嗅到他袖口逸出的沉水香，那是今晨她亲手调制的安神香，此刻混着硫磺与血腥气，竟催生出某种令人战栗的温柔。
吴香料商的獠牙面具在树影间忽明忽暗："；萧夫人可知伽蓝香为何价比黄金？"；他突然甩出镶金烟杆，翡翠扳指在机关处重重一叩，"；因为这香气能蚀骨——就像你客栈地窖里那些药人！"；
漫天紫雾炸开的刹那，苏云澜的玉佩烫得几乎握不住。
萧二十三少爷的鹧鸪哨变了调，少年踉跄着撞上背后古柏，裸露的脖颈瞬间爬满蛛网状红斑。
苏云澜反手从空间抓出玉瓷瓶，指尖弹出的解毒丸尚在半空，就被萧煜寒用剑鞘击成齑粉。
药雾裹着山风扑面而来。
苏云澜突然读懂了他绷紧的下颌线——这毒雾遇水则溶，萧二十三少爷方才沾染晨露的衣襟正嘶嘶作响。
她猛地扯断腕间红绳，紫竹筒里青烟凝成的舆图骤然展开，残缺的线条与空中飘散的药粉竟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轮廓。
"；巽位三步！"；她拽着萧煜寒撞向崖壁凸起的怪石。
腐殖土下传来机括咬合的震颤，原本坚若磐石的山体突然塌陷出仅供一人通行的窄缝。
吴香料商的咆哮混着碎石簌簌声追进来："；你以为逃进龙脉禁地就能活命？"；
黑暗如粘稠的蜜裹住三人，萧煜寒剑尖燃起的火折子照亮壁上青苔。
苏云澜抚过那些湿滑的苔藓，发现它们排列成奇异的螺旋纹路，与紫竹筒舆图上的某个标记完全重合。
萧二十三少爷突然闷哼一声，少年抓挠脖颈的手背已渗出黄水。
"；是伽蓝木蛊。"；苏云澜蘸取他伤口黏液凑近鼻尖，龙涎腥气里混着往生阁特有的尸蚕味，"；吴老板在香料里掺了蛊卵，遇血则生。"；她边说边从空间取出冰玉匣，银针挑破萧煜寒昨夜被猴耳藤划伤的手背，果然见半寸红丝在皮下游走。
萧煜寒沉默地注视她为自己施针。
火光照亮他垂落的眼睫，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当苏云澜的银针即将刺入曲池穴时，他忽然开口："；若我失控..."；
"；那就换我护着你。"；苏云澜将染毒的银针没入岩缝，望着瞬间枯萎的苔藓轻笑，"；四少爷莫不是忘了，当年你从北疆带回的雪狼，还是我驯服的。"；
逼仄的暗道忽然灌进腥风。
萧二十三少爷的惊呼卡在喉头，火折子映出前方密密麻麻的琥珀色光点。
那是上百只倒挂在洞顶的鬼面蝠，翼膜上诡异的纹路竟与吴香料商手背刺青一模一样。
苏云澜摸向腰间玉佩，温热的玉髓突然变得灼人——凤纹流转的方向与鬼面蝠振翅频率完全同步。
"；闭眼！"；
萧煜寒的剑风卷着火折子横扫而过，苏云澜趁机抛出改良过的驱兽丸。
爆破声震落洞顶钟乳石的同时，她拽着两人滚进右侧突然显现的岔道。
腥臭的蝠群被坠石阻隔在身后，前方却传来潺潺水声。
"；是地下暗河。"；萧煜寒剑尖挑起水面漂浮的紫黑色花瓣，"；这些曼陀罗不该开在冬季。"；
苏云澜的绣鞋刚触到潮湿的河岸，腕间红绳突然绷直。
紫竹筒渗出新的青烟，在洞壁绘出棵枝干扭曲的巨树，树冠处缺失的部分恰好是舆图残缺的位置。
她弯腰拾起块棱角分明的黑石，发现上面沾着星点金丝猴耳藤的汁液——这本该生长在悬崖的植物，竟出现在地底深处。
暗河对岸隐约传来铃铛声。
萧二十三少爷突然浑身抽搐，蛊毒侵蚀的脖颈泛起鳞片状纹路。
苏云澜将最后三枚解毒针刺入他天池穴，转头正撞上萧煜寒浸着水光的眸子。
他剑柄缠绳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内侧用她青丝编就的同心结。
"；背他。"；萧煜寒将火折子咬在齿间，剑锋劈开缠绕水草的浮木，"；我开路。"；
水纹荡开的涟漪里，苏云澜瞥见河底沉浮的森森白骨。
那些骸骨腕间都套着伽蓝木珠，空洞的眼窝随水流方向齐齐转向某个方位。
当她踩着萧煜寒斩出的落脚点跃至对岸时，怀中的萧二十三少爷突然呓语："；...阿娘说伽蓝香要配着人血才醒神..."；
铃铛声骤停。
月光竟从头顶岩缝漏进来，照亮前方被藤蔓遮蔽的青铜门。
苏云澜的玉佩在此刻发出清越鸣响，门扉上斑驳的凤纹如同感应到召唤，缓缓流动起来。
萧煜寒的剑尖却悬在半空，他望着门缝溢出的缕缕青烟，那是与紫竹筒舆图同源的雾气。
"；等等。"；苏云澜按住他执剑的手，从空间取出验毒用的银蟾蜍。
玉雕蟾蜍刚触到青铜门就变成诡谲的靛蓝色，门内突然传来孩童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藤蔓间的夜枭。
萧二十三少爷颈间鳞片开始渗血，少年在剧痛中扯落苏云澜半幅衣袖。
飘落的布料被夜风卷向青铜门，竟在触及青烟的瞬间化作灰蝶纷飞。
苏云澜望着灰蝶翅膀上的凤纹，突然将紫竹筒贴近门缝——残缺的舆图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他们来时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