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三条巷子，仙味楼的飞檐终于刺破喧嚣。鎏金匾额下，两名练气修士分立两侧，腰间佩剑的符文随着呼吸明灭。
郑贤智刚踏入门槛，浓郁的酒香混着灵草清香扑面而来，丹田处的灵力竟不自觉地开始运转。
“客官里面请！”小二脚下生风，将郑贤智往里引。
“最好的灵酒上上来。”郑贤智简单一句话后，就找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立马手中托盘稳稳托着三坛灵酒送了过来，“今日新到的醉仙酿，用三阶灵米和千年寒泉酿造，喝完保准...…”
郑贤智抬手打断，指了指桌上上的碗，小二会意立马倒了下去。
当瓷碗盛满琥珀色液体，他轻抿一口，辛辣中带着回甘的灵力在舌尖炸开，半年闭关的疲惫竟被这一口酒驱散了几分。
邻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三个灰袍修士围坐一团。郑贤智的酒碗刚触碰到桌面，那交谈声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愈发清晰地钻进他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青岩山那秘境开启，可闹出不少动静。”一个灰袍修士压低声音，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有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散修，机缘巧合进了秘境深处，据说在里面发现了一株万年灵参，那参须根根晶莹，还散发着五彩毫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真有此事？”另一个修士满脸怀疑，“万年灵参，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他能平安带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最先说话的修士撇撇嘴，“刚出秘境，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那散修一路奔逃，最后躲进了暗河之中。
暗河之中传说可是有龙存在，那些追他的人也不敢贸然深入，只能在外面守着。
结果呢，过了几天，有人看见那散修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地从沼泽里爬出来，手里的灵参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被暗河里的妖兽吞了，还是被其他人半路截胡。”
“可惜了这机缘。”第三个修士摇头叹息，“不过这青岩山秘境，向来神秘莫测，据说每隔百年开启一次，每次都藏着数不清的宝贝，也难怪各方势力趋之若鹜。”
“还有还有。”第一个修士兴致愈发高涨，“最近在飞云谷，出现了一只会说人话的灵狐。这灵狐不仅能变幻成人形，还精通各种奇巧机关。
有个路过的炼器师好奇，想跟它切磋一番，结果被那灵狐用机关耍得团团转，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
随着几人说到越来越离谱，郑贤智也没有兴趣偷听了。他轻抿一口灵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正当郑贤智将第三碗灵酒送至唇边时，就听到有人进了酒楼。
“小二，来壶酒？”
听到这声吆喝，郑贤智握着酒碗的手顿了顿。这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油滑，莫名透着股熟悉劲儿。
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就见酒楼门口晃进来个圆滚滚的身影，紫红色锦袍被撑得紧绷，腰间挂着的玉牌随着步伐晃悠，可不就是走南闯北的行货商人王富贵。
王富贵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大嗓门一喊：“老规矩，先来壶竹叶青！”
说着一扭头，正巧和郑贤智对上眼，胖脸上瞬间笑出两团肉：“哎哟，郑道友！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他几步跨过来，也不管郑贤智愿不愿意，一屁股在对面坐下，震得桌上酒碗都跟着晃悠。
郑贤智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王富贵，他走南闯北进行交易，没有想到还能碰见。
“王道友，没有想到还能碰到。”郑贤智也十分惊讶。
王富贵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酒碗里的灵酒泛起涟漪：“咱们上次分别，怕不是在几十年前的越国？那时候我们为了一颗筑基丹，还被其他人追杀。现如今郑道友应该早就突破紫府了吧。”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郑贤智。
郑贤智转动着手中的酒碗，琥珀色液体倒映出对方发福的面容：“侥幸踏入紫府境，倒是你隐藏的可真深呀，依然是练气境，可是我都看不清你的实力？”他记得以前的王富贵是练气修为，如果过了几十年，王富贵依然是练气修为。
“一般一般。不知郑道友到灵国来所为何事？为何不在越国待着。”王富贵得意地笑出双下巴。
郑贤智轻晃酒碗，琥珀色的灵酒在碗中旋出细密波纹：“不过是闭关太久闷得慌，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灵国是东洲大陆最富裕之地，也是来碰碰运气。”他语气平淡，却在话尾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倒是你，在灵国混得风生水起，怕是连越国的老朋友们都快忘了吧？”
王富贵闻言哈哈大笑，肥厚的身躯抖得锦袍上的金线都跟着发颤：“哪能忘呢！咱们当年在越国被追杀的糗事，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压低声音，肥硕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不过要说长见识，最近灵国可出了不少稀奇事。除了青岩山的万年灵参，还有件上古秘宝在黑市流传，据说能助人突破境界桎梏……郑道友可有兴趣？”
郑贤智挑眉，将杯中的灵酒一饮而尽：“突破境界的秘宝？王道友这话，倒像是想拉我入伙。”他表面镇定，心中却暗自警惕——以王富贵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种事。
“瞧你说的！”王富贵拍了下桌子，震得隔壁桌修士都投来不满的目光，“咱们几十年的交情，有好事当然想着你！实不相瞒，我打听到那秘宝和飞云谷的灵狐有关。那灵狐看似逍遥，实则被各方势力盯上，若能……”
“打住。”郑贤智抬手打断，“我此次不过是游历散心，不想掺和这些纷争。”他瞥了眼酒楼外渐暗的天色，“再说了，以王道友的本事，还需要找帮手？我可不信你还停留在练气境。”
王富贵干笑两声，搓了搓手：“郑道友这话说的，我这点微末修为，在你这位紫府修士面前哪够看？不过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
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玉简，“对了，这是我的传讯玉佩，如果有任何消息可以联系我。”
郑贤智接过玉简，不动声色：“多谢。”
“客气什么！”王富贵灌了口酒，抹了把嘴，“说起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要是顺路，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打算去万宝阁看看，购买一些灵药。”郑贤智将玉简收入怀中。
王富贵眼睛陡然一亮，肥厚的手掌重重一拍桌子：“巧了！我这次从北境带回不少珍稀灵药，你要的万宝阁有的，我这儿全有，万宝阁没有的，我这儿说不定也能淘到！”
他说话间已经开始在储物袋里翻找，锦袍下摆被撑得鼓成半圆，“你说说，缺什么？”
郑贤智眸光微动，沉吟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倒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不过是闭关时损耗过大，需要些辅助修炼的药材。”
玉简在掌心转了个圈，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药名，“艾叶，石韦，石吊兰，石决明，石菖蒲……王道友若有存货，倒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万宝阁。”
王富贵探头瞅向玉简，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家伙！你这单子上的药材虽不算顶级，但是种类多，数量更多，寻常修士哪备得齐？不过如果给我五年时间我可以给你凑齐……”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郑贤智指尖轻叩桌面，酒碗里的灵酒泛起细碎涟漪：“五年太久，我等不及。”
他袖中又滑出一枚玉简，表面萦绕着淡淡的蓝光，“这些是二阶上品灵药，虽也稀有，但以王兄的人脉，想必能更快凑齐。关键是这些灵药并不急，王兄可以慢慢收集。”
王富贵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的瞬间，脸色骤然一变。玉简中罗列的赫然是白屈菜，白前，白扁豆，白蔹，白鲜皮等珍贵药材，都是二阶上品，还需要四百株。“郑道友，你这是要……”他喉头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不过是练体，需要些辅助材料。”郑贤智语气云淡风轻。
他端起酒碗轻抿，目光扫过王富贵腰间若隐若现的储物袋，“若王道友觉得为难，我便另寻他法。”
“谁说我为难？”王富贵摇头，“不就是二阶上品灵药？我保证给你凑齐十之八九！不过至少二十年，而且所需灵石比较多，你看……”他肥硕的脸上写满自信，却在瞥见郑贤智怀疑的眼神时。
郑贤智唇角微扬，将一张符箓推到对方面前：“这是传讯符，王兄我们十分之一交易一次，用此符传讯。”他顿了顿。
王富贵一把抓过传讯符，肥硕的手指在符箓上摩挲片刻，突然仰头大笑：“郑道友准备好灵石就行！来，咱们先干一碗，就当是定下这桩买卖！”他抓起桌上的酒坛，也不找碗，直接对着嘴猛灌，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锦袍上。
郑贤智见状，不禁莞尔，端起酒碗与对方隔空一碰，琥珀色的灵酒入口，辛辣中带着绵长的回甘。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回忆起当年在越国的种种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