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求死之心
说起来，倒当真是个人物。
可惜是把双刃剑，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要害。
花思蓉对半夏的去留，一时间倒有几分难以决断。
她蹙眉沉默了好一阵，复看向春花，那个从进屋就默默坐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的小丫头，“她们几个的罪状，可有罗列清楚？”
春花点头，双手奉上整理好的认罪书。
三个人，三张认罪书。
花思蓉一张张看过来，目光落在摘月那一页认罪书上，她抬头看向言嬷嬷，“嬷嬷即刻带人去查一查她们三个的起居室。”
“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惊喜来？”
言嬷嬷领命而去，跪在地上的三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摘月，脸色煞白，竟与揽月这个差点儿死了的人，看起来半斤八两。
言嬷嬷去得快，回得也快。
“王妃，这是在摘月的柜子里找出来的。”一个精致的荷包，躺在言嬷嬷手里。
当然，言嬷嬷这一趟收获颇丰，但旁的不致命的东西，花思蓉现下并不太关心。
摘月看清言嬷嬷手里捧回来的东西，险些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今日她对揽月见死不救，其实也是临时起意。
原本她还打算找个时机回屋，将这些能够治罪于她的赃物，通通塞进揽月的柜子。
待揽月一口气上不来，她再看准时机，将此事爆出来，来个物证俱全，人死账消，而她摘月就能彻彻底底的从这件事里头摘出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花思蓉不按常理出牌，她也没能在短短时间内，让王爷对她另眼相看。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却皆是指向她的。
花思蓉皱着秀气的鼻子，轻轻朝言嬷嬷招招手，言嬷嬷站近了些，“这药老奴找府医看过了，确实是害人的药，不假。”
花思蓉轻点秀眉，在那荷包上的绣工上多留意了两分，心中有了数。
“揽月受人蛊惑，意欲谋害主子，念其中途生了悔改之意，如今又遭了生死之劫，便发配她去庄子上养着吧。”
揽月刚谢完恩，喉间就感觉有口气始终上不来，她眼中稀弱的微光，渐渐湮灭。
王妃瞧着是放了她一马，可就她这破身子，去了庄子上，没有好药好饭的养着，又能苟活几日呢？
言嬷嬷可不管揽月心中所想，她直接押着揽月的手，在认罪书上画了押，盖了指姆，便唤了守在门口的婆子来抬人。
另外又安排了那嗓门大的，当着府中下人的面，一遍又一遍的宣读揽月的认罪书。
务必让每一个人明白，王妃绝没有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要想在王府里安稳度日，那便吸取教训，不要重蹈覆辙。
接下来要处置的便是半夏。
花思蓉神色复杂，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作祟，问了出来，“半夏姑娘，在为谁效命？”
半夏低垂的眉眼儿，闪过震惊，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失态，恭恭敬敬的回话，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奴婢是月王府的奴婢，自然是要效忠王爷和王妃的。”
花思蓉嗤笑，“咱们都互揭老底了，半夏姑娘何不再坦诚些？”
“好歹咱们也做了几日的主仆，彼此最后再留个好印象，不好吗？”
半夏心知，今日过后，王府不会再留她。
可惜了她今日连番的表演，终究没能蒙混过关。
说到底还是被揽月摘月两个蠢货连累了。
“奴婢自知有错，无话可说。”
花思蓉挑眉，还是个有节气的？
“不知你的主子是哪位皇子？”花思蓉一边问话，一边观察半夏的表情变化。
“哎呀，竟然都不是吗？”花思蓉的语气中不无遗憾。
“那就只能是哪位娘娘了，只是不知是宫里的娘娘还是这皇子府的娘娘呢？”
花思蓉脸上溢满流光，“看来我这次说对了。”
半夏磕头，“求王妃不要再随意揣测了，奴婢是内务府出来的，谁的人都不是。
奴婢被分配到谁的府里，谁就是奴婢的主子。”
花思蓉哂笑，“内务府难不成调教人的时候，还特意告诫你们一定要对自己的主子下手？”
半夏算是看出来了，花思蓉应当不会直接要了她们几个的性命，但也不会轻轻放下就是了。
而她，作为帮凶，被退回内务府的几率更大。
旁人害怕被退回去，可她背后有人，自然不怕。
但她却必须要表现得害怕，如此才能促成花思蓉做最后的决定。
“内务府是这天底下顶顶会调教人的地方，奴婢没有学过谋害主子，奴婢也从未谋害过主子。”
“从前奴婢猪油蒙心，走错了路，但自始至终，都不敢做出谋害主子的荒唐事来。”
“奴婢如今已经知错了，王妃要罚奴婢，奴婢也认了。只求王妃莫要将奴婢退回内务府去。”
“众所周知，被打发回内务府的宫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奴婢还年轻，还不想死，王妃便是安排奴婢在府里倒夜香、浆洗下等奴仆的衣裳，这等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计，奴婢也是感激不尽的。”
“只求王府莫要将奴婢遣回内务府。”
说完，还一连给花思蓉磕了好几个响头。
花思蓉好整以暇的看向贼心不改的半夏，“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是个聪明的，就是用过头了，还用错了地方。
我呀，不吃这套。”
“我这个人吧，其实脑有反骨，你越不想我做的事，我偏要做。”
“你不是想在咱们府上当牛做马么，本王妃既然人美心善，肯定是要成全你的。”
半夏错愕，失策了！
言嬷嬷心领神会，如法炮制解决了半夏，屋里便只剩下一个摘月了。
花思蓉还没开口，摘月先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静，“王妃对谁都如此大度，不若也饶我一命？”
花思蓉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看向摘月，“本王妃大度饶你一命，你背后的主子会饶你一命吗？”
“齐公公对遣送回内务府讳莫如深，证明他背后无人撑腰。半夏却与你们不同，她的确在帮人办事，但对方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便是事情办砸了，也愿意在内务府捞她。”
花思蓉再次看向摘月，“不知你有没有她的幸运？”
不待摘月回话，她便自顾自的否认了起来，“想来你是没那个运气的。”
“毕竟，你有求死之心，却又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倘若你跟了个好主子，那便不必如此犹豫不决。”
摘月抬头，看向花思蓉的眸子，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