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韵颜也安心了,她拍拍谢钟情的手,道:“幸好有你在,阿妤如今没事便好,我身在深宫,无法时常去见她,劳烦你多多看看她了。”
“自然自然。”
弄清楚李韵颜不孕的缘由后,李韵颜看到了希望,冷静下来,她心情似乎开朗了些许。
她拉着谢钟情坐下,说了几句感谢话话,聊了些家常,最后太阳西斜之时,才依依不舍地让谢钟情离去。
......
回到谢府,谢钟情将李韵颜之事给阿母说了。
苏氏听后捻着菩提珠串感慨,“上天自有因果罢了,那卢楚儿本就不是善茬,若她还活着,恐怕不知李氏女要被她斗成何下场。”
谢钟情接话,“但卢楚儿绝对活不了多久,即便没有那次刺杀,东宫那位也不会让她久活。”
苏氏点头。
确实,卢楚儿本就是细作,而太子挑拨她倒戈利用,这样的女人,太子怎可能一直留着,等晋渐珩被除,卢楚儿也没利用价值了。
卢楚儿是被当成细作培养的,心思自然多,倘若她还活着,如今恐怕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就不是出自李氏了。
“对了,阿母,韵颜中的毒,似乎与官家所中的毒一样,也出自那个毒师之手。”谢钟情道。
苏氏微微讶异,旋即点头,带着点惋惜道:“是个人才,若能来我们商会就好了。”
谢钟情:“别了吧阿母,此人已经是通缉犯了。”
呃......恐怕不少人也是这种心思呢,此人用毒一绝,若是得了他,那便一大助力啊!
不过也只是想想,因为这个毒师目前已经得罪了皇室,当他暴露的那天,便是无尽的追杀,谁若敢收他,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苏氏:“你说得我自然明白,阿母只是惋惜如此人才罢了。”
时下许多知识不比后世丰富,若能积累些经验传给后人也是好的。
但转而一想还是罢了,毕竟这些毒都是对人有害的,若传下去,万一害了更多人就不好了。
......
自见过李韵颜后,后面的日子,谢钟情又安心窝在自己院子里安心备嫁。
谢钟情备嫁期间,不知为何,脑子总是想起晋离亥和庾危意,倒不是她有什么旖旎念头,而是心中莫名的担忧。
这种担忧持续到七月初三,她与晋擎骁的大婚顺利才结束。
七月初二的夜,月牙弯弯,隐在云雾间,窗外秋风沙沙,树影婆娑,屋内静得能听见更漏滴答。
梦里起了雾。
谢钟情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她好奇地看着这些盛放的芍药花,暗道自己怎会来此。
“阿鸾......”
这时,一声缥缈的声音响起,谢钟情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她缓慢转身,看向声源处。
远处,一个颀长身影踏雾而来,月白色锦袍下摆绣着青竹纹样,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那人走近了,眉眼如画,唇边噙着温和笑意。
\"景、景烨?\"谢钟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
王政站在三尺外,玉冠束发,腰佩长剑,君子端方,一如往昔的温润如玉。
\"阿鸾。\"他唤她,声音像隔着很远的水传来,\"许久不见。\"
谢钟情踉跄一步,欲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手却扑空了,她怔怔地望着他,“景烨......景烨,真的是你!”
眼泪忽地就沿颊而下,谢钟情近乎贪婪地望着男子如玉的容颜。
这一刻,她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已经许久不曾梦见他了,自那次景烨入梦让自己忘了他后,她再没梦见过他。
王政低头看她,笑容温文尔雅,“阿鸾,许久不见,见你如今安好,又觅得良人,我很欣慰。”
“我......”谢钟情心里大惊,眼中划过心虚低低道,“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王政轻笑,袖中伸出修长的手指,虚虚抚过她发间,明明触不到,谢钟情却觉得有微风拂过额角。
\"是我该道歉。\"他望向远处,雾中隐隐约约的花海,\"当年若非我执意求娶,你与英王......\"
\"别说了!\"谢钟情泪如雨下。
她知道王政的自责,她何尝不也自责呢?
王政的身影在雾中晃了晃,他抬手似乎想擦她的泪,最终只是垂下手叹息:\"我走之后,你守了三年。如今能见你终于放下过往向前看,我真的很开心,很欣慰,此后再无心结了......\"
“说来,是我一人之过,害你与正缘错过几载,还害得你伤心憔悴,我真自私啊。”王政越说越是自责惭愧。
\"景烨......\"谢钟情伸手去抓,只握住一把潮湿的雾气。
“阿鸾,别哭,明日你将成为最美的新娘。”王政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但他的声音却越发清晰可闻,似在耳边低语般,“我等待这一日,已等了很久很久,如今终于可安心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淡淡的微笑,眼中没有哀伤,盛满了星辰般璀璨,是衷心的祝福,“阿鸾,英王是个良人,今后你一定要幸福,再见了,不必再挂念我了。”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涌起一股汹涌的白雾,如同一股洪流般迅速将王政淹没,那芝兰玉树般的郎君,就这样在瞬间被浓雾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钟情猛地从床上坐起,口中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景烨!”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那个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窗外,梆子声正敲响三更,而博山炉里的香灰,也早已冷却。
她茫然地伸出手,摸到了自己满脸冰凉的泪水,而那如水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帐,在地上投下一道清晰的界线,将梦境与现实硬生生地割裂开来。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婢女小心询问声:“女郎?您怎么了?”
谢钟情稍稍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对外道:“没什么事,只是做了个梦罢了。你下去吧。”
“喏。”
婢女脚步声远去,谢钟情半坐在床上,久久沉默。
许久,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已回归平静。
她知道,这是景烨来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如今,再见景烨,她很开心,也很怀念,过往已逝,她释怀了,正如景烨所期待的,她会向前看。
景烨,再见。
天快亮了,而有些人,终于可以在朝阳升起时好好道别。
她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
七月初三。
大婚当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初秋,下午的阳光温暖怡人,时辰一到,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英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地走过御道,去往乌衣巷。
英王头戴一顶镶红宝石金玉冠,身披一袭白色金红色花纹的锦袍,袍袖随风飘动,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他从容地驾驭着马匹,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信而优雅,似这片天地都只为他而存在。
众人见到英王的这一身装扮,都不禁看得失神,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郎们,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完全被他的风采所吸引。
英王殿下果真如同天人一般,令人惊叹!
在英王的身后,紧跟着一辆华丽无比的四马婚车,车身装饰着精美的图案和珠宝,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婚车周围,是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亲卫队,他们身着整齐的制服,手持长枪,威武雄壮,气势恢宏。
这支队伍所到之处,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去抢亲呢!
凡是晋擎骁策马走过之处,百姓们纷纷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祝福英王与王妃百年好合!”
“祝愿王爷王妃儿孙满堂!”
“王爷王妃一生康健,无病无灾!”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今日是晋擎骁大喜的日子,当他听到众人的祝福时,原本紧绷的面庞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笑意虽不明显,却如冬雪初融,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本王多谢父老乡亲好意了!”晋擎骁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蔼。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笑了!笑了!英王笑了!”
“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英王笑了!”
年少的小女郎们激动得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甚至有人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英王笑了!”
而那些年长些的女子们,则相对矜持一些,但她们的脸上也都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毕竟,如此罕见的笑容,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人们都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喜悦之中。
一向以俊美威武又冷漠不近人情而着称的英王殿下,也是会笑的!
而且,这笑容竟是如此的迷人,好似神明走下凡尘来,既震撼人心,却又温暖而美好。
众人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它能融化最坚硬的心,让冷漠的人也展露出温柔的一面。
还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
无数人激动不已,跟随着迎亲队伍一路来到乌衣巷。
英王依着礼节,让迎亲队伍在乌衣巷外停下,此时乌衣巷已经聚拢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到了催妆环节,一众亲卫开始围拢过来,在谢府门口,非常整齐地大吼:“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
此时府内,谢钟情身着一袭洁白的礼服,红色的镶边,衣袂和裙摆用金丝绣着凤纹,端庄而威仪,手持一把精致的团扇,端坐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她的妆容精致而淡雅,额贴花钿,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不点而朱,腮不晕而赤,让人一眼难忘。
李韵颜和萧妤都来给她送嫁,谢钟情的两个庶姐也来了,她们看着盛装的谢钟情,纷纷赞美不已。
而此刻,谢钟情内心却有些许紧张,这已是她第二次嫁人了,但那种对未知的期待和对新生活的憧憬,依然让她心跳加速。
当她听见外面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时,心神一动,知晓是晋擎骁来了。
“来了来了!”李韵颜笑道。
萧妤也激动,“总算来了,走,咱们去瞧瞧英王殿下今日是何等英姿。”
等外面亲卫那震天响的喊声差不多后,在众人期待中,谢府大门缓缓打开。
谢氏众人走了出来,谢司徒笑呵呵望着那满面春风的男人,晋擎骁赶紧行礼:“子婿见过外舅、外姑,还有二位妻兄。”
谢环见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英王,此刻在自己面前竟如此彬彬有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愉悦之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了,我们也不必为难妹夫了,吉时已到,阿鸾想必也已经准备妥当,妹夫快快请进吧。”
晋擎骁闻听此言,喜出望外,连忙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妻兄!”
晋擎骁依着礼数,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各种繁文缛节,最后终于到了拜见新妇的环节。
当谢钟情手持团扇,款款而出时,晋擎骁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住了。
只见谢钟情身着一袭华丽嫁衣,身姿婀娜,面容姣好,比那天宫的仙子还要出尘几分。
然,晋擎骁毕竟是久经沙场、在朝堂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温声道:“阿鸾,为夫来接你了。”
谢钟情听到这句话,顿时面若桃花,羞涩地低下了头,将手轻轻地搭在晋擎骁伸出的手上。
瞬间,周围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她缓缓地走出了谢府,来到了门前那辆装饰华丽的婚车旁。
晋擎骁小心翼翼扶着谢钟情上了婚车,自己一个箭步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出发!”
迎亲的队伍如长龙一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乌衣巷,向着英府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