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深,裂界遗址的泥土里钻出成片的新绿,灵木域主撒下的花籽发了芽,嫩黄的芽尖顶着露珠,在晨光里闪闪烁烁。阿月蹲在花田边除草,指尖刚触到泥土,就被土里窜出的小藤蔓缠住了手腕,那藤蔓顶端还卷着朵半开的粉花,是灵木域主特意培育的“缠春藤”,专爱往有灵气的地方凑。
(姬云帆提着竹篮走来,篮子里盛着刚蒸好的桃花糕,见她被藤蔓缠得动弹不得,眼底漾起笑意,伸手轻轻一拂,藤蔓便乖乖松开,却在她手背上留下道淡粉的印记。“灵木域主说这花认主,”他将一块桃花糕递到她嘴边,指尖沾着的糕粉蹭到她唇角,“许是把你当同类了。”阿月张口咬下糕块,桃花的清香混着他指尖的温度漫开,脸颊微微发烫,伸手去够篮子里的糕,却被他握住手腕,两人的影子在花田里交叠,像被春风揉成了一团。)
青岚域主的剑穗又添了新花样,灵木域主将去年收集的凤羽碾碎成粉,混在丝线里织成络子,阳光照过时,竟泛着淡淡的金光。两人在溪边比试轻功,他踏在水面如履平地,她踩着溪边的芦苇秆追得紧,水花溅湿了她的裙摆,也沾了他的衣袍。忽然一阵风吹过,她发间的丝带缠上他的剑穗,两人同时收势,她撞进他怀里,鼻尖抵着他的锁骨,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剑气混着芦苇的清香。
(“说了让你慢些。”青岚域主扶着她的肩,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替她将被风吹乱的丝带系好,触到她颈间的肌肤,像触到了春日融雪。灵木域主抬头瞪他,却在看见他耳尖的红时,先红了脸,伸手去解缠在一起的丝带与剑穗,指尖不小心勾住他的指尖,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被溪水里的暖阳烫了下,引得溪水都笑出了圈圈涟漪。)
玄黄域主的石桌上摆着新采的春茶,沙海域主不知从哪弄来些海边的贝壳,打磨成茶杯,盛着茶水竟泛着淡淡的蓝。老人呷着茶,听沙海域主讲新发现的海岛,说那里的沙滩是粉色的,惹得孩子们眼睛发亮。正说着,玄冰域主抱着堆新制的冰符走来,见沙海域主说得眉飞色舞,便将一块刻着“静”字的冰符丢过去,冰符落在他手边,瞬间凝出层薄霜,吓得他猛地收声,逗得众人直笑。
(“你这性子,到老都改不了。”玄黄域主笑着摇头,却把自己的茶杯往沙海域主那边推了推,“尝尝这雨前茶,配你说的粉色沙滩,倒像幅画。”沙海域主端起贝壳杯,见杯壁上凝着的霜花像朵小浪花,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刚要说话,就见玄冰域主斜睨着他,连忙改口,“我是说,玄冰域的冰雕才叫绝,比那沙滩好看十倍!”引得玄冰域主嘴角微微扬起,杯沿的薄霜悄悄化成了水,滴在石桌上,像落了颗春天的泪。)
玄冰域主在山坳里设了处冰窖,窖里藏着去年冬天存的冰,用来镇刚摘的青梅。她正坐在窖口削青梅,准备酿些青梅酒,阳光落在她握着刀的手上,指尖莹白如玉,刀刃划过青梅,溅出的汁水在阳光下像碎掉的翡翠。阿月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灵木域主新摘的桃花,要用来做桃花酿的引子。
(“青岚域主说,今年的青梅比往年甜。”阿月将桃花递过去,见她指尖沾着青梅汁,便用帕子替她擦了擦,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像触到了初春的薄冰。玄冰域主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桃花,忽然道:“等青梅酒酿成,正好配阿月做的桃花酥。”她说话时,耳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像被青梅的酸气熏红了脸,窖口的冰气混着花香,在风里缠成了温柔的结。)
暮色渐沉时,竹屋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阿月在灶房里忙碌,灶上炖着青梅汤,灶边摆着刚揉好的面团,要做桃花酥。姬云帆站在灶边帮她添柴,火光映着两人的侧脸,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鬓边沾着的面粉,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微微一颤。“孩子们在院子里捉蝴蝶,灵木域主的缠春藤都快被他们扯断了。”他低声道,声音混着灶火的噼啪声,像裹了层暖意。
(阿月抬头看他,见他睫毛上沾着点火星的光,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替他吹了吹,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引得他喉结轻轻动了动。“等做完桃花酥,罚他们给缠春藤浇水。”她轻声说,手里的面团却被捏得变了形,灶上的青梅汤咕嘟冒泡,甜酸的香气漫出来,像把两人的心跳都泡得软软的。)
夜深时,月光透过桂树的枝桠洒下来,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桌上摆着刚酿好的青梅酒和桃花酥。玄黄域主靠在竹椅上,听沙海域主讲他新编的出海故事,说遇见了会发光的鱼群,像海里的星星落进了水里;青岚域主和灵木域主坐在溪边,看萤火虫提着灯笼飞过水面,他悄悄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衣袍上的剑气混着她发间的花香,在风里缠成了线;姬云帆抱着阿月坐在桂树下,她手里拿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酥皮落在他的衣襟上,他低头替她拈掉,指尖触到她的唇角,像触到了春天最甜的蜜。
(“你看,缠春藤爬到屋顶了。”阿月指着屋檐下缠绕的粉花,轻声道。姬云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光下的粉花像缀了层银,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风,“等它们爬满竹屋,我们就在这里种满四季的花,让春天永远都在。”阿月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酒香和花香,像掉进了永远醒不来的春梦里。)
风穿过新抽的枝芽,带着青草的气息和花香,掠过每个人的眉眼。那些在岁月里慢慢沉淀的情谊,像坛越酿越醇的酒,混着春的甜、夏的凉、秋的香、冬的暖,在裂界遗址的土地上,长出了满世界的温柔。竹屋的灯亮了一夜又一夜,映着屋里的笑语和屋外的花,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在时光里,岁岁年年,轻轻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