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拿着汤勺的手停在半空，嘴唇微微颤抖。
陈芳赶紧夹了块鸡翅放到苏浅碗里，“浅浅这是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凉了就不好吃了。”
但苏浅不依不饶，“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和哥哥没有啊？”
苏怀山重重放下筷子，“小孩子吃饭时不要说话！”
两个孩子被吓得一哆嗦，苏浅的眼圈立刻红了。
苏念念赶紧把两个孩子搂到怀里，轻声安慰，“外公不是凶你们，只是……”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芳叹了口气，给老伴使了个眼色，然后柔声对孩子们说：“每个家庭都不一样。你们有妈妈、外婆和外公疼你们，不是也很幸福吗？”
苏浅撅着小嘴，“可是……”
苏念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吧，周末妈妈带你们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真的吗？我要坐旋转木马！”苏浅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苏墨也抬起头，小声问：“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
苏念念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抬头看向父母，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吃完晚饭，陈芳利落地收拾着碗筷，苏怀山拿着抹布仔细擦着餐桌。
陈芳担心地说：“念念刚才没吃多少，是不是被她姨妈气着了？”
苏怀山叹了口气，“那两口子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念念现在医馆生意红火，两个孩子又聪明，他们眼红了。”
与此同时，苏念念正坐在儿童房的软垫上，看着两个孩子各自忙活。
苏浅抱着她那把粉色的尤克里里，小短腿盘坐在地毯上，正摇头晃脑地哼着歌。
“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给小朋友唱《小星星》了！”苏浅兴奋地说。
小手随意拨弄着琴弦，“王老师说我的声音像小黄莺！”
苏念念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我们浅浅最棒了，要不要弹一遍《小兔子乖乖》给妈妈听？”
“好！”
苏浅立刻坐直身子，肉嘟嘟的小手摆好姿势，“但是妈妈要和我一起唱！”
另一边，苏墨正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突然抬头，“妈妈，这个自动交易策略的回测结果不太对，收益率曲线和预期差太多了。”
苏念念快步走过去，当她看清屏幕内容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完整的量化交易系统界面，股票账户余额显示着六位数。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个账户她认识，是父亲去年说亏得不想再用的那个。
“墨墨，这是……外公的股票账户？”
“嗯！”
苏墨兴奋地点头，“外公说不要了，我就用压岁钱接着玩。妈妈你看，从一万变成十万了哦！”
苏念念手指颤抖着点开交易记录。
那些精准的买卖点，那些恰到好处的仓位控制，简直就是专业操盘手的水准。
“这些代码是谁教你的？”她声音有些发紧。
苏墨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量化分析基础》《股票投资入门》，书页上满是歪歪扭扭的笔记。
苏念念接过电脑，手指不受控制地在键盘上飞舞。
那些复杂的编程技巧像呼吸一样自然地从指尖流出。
很快，她就找到儿子策略中的几处逻辑错误。
“妈妈好厉害！”
苏墨突然伸手帮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温柔的动作让苏念念心脏猛地一颤。
她怔怔看着儿子，这个贴心的举动，绝不是幼儿园会教的小动作。
恍惚间，似乎有双大手曾无数次这样为她整理鬓发。
键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节微微发白。
“墨墨……”
她声音有些哑，“告诉妈妈，你怎么会懂这些的？”
“就是……看这些线往上走就买，往下走就卖。”
苏墨指着屏幕，小脸认真地说：“我还让电脑帮我记住什么时候该买，什么时候该卖。”
苏念念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顶级交易员才具备的盘感，如今却在一个四岁孩子身上出现。
她轻抚着儿子的头发，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这孩子的天赋，莫不是遗传自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那个只存在于基因里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妈妈！”苏浅抱着尤克里里跑过来，“该听我弹《小兔子》啦！”
苏念念收回思绪，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睛，“好，妈妈这就来。”
苏浅立刻挺直小身板，肉乎乎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舞动。
三岁开始学琴的她，如今弹奏妈妈改编的摇滚版《小兔子乖乖》已有模有样。
“小——兔——子——乖——乖——”
奶音拖长的唱腔配上铿锵的扫弦，苏浅还自发加入甩头动作，活像迷你版摇滚主唱。
苏念念跟着节奏拍手，心底却泛起涟漪。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学过歌曲改编，但这些技能却自然而然出现。
“妈妈我棒不棒？”表演结束的苏浅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们浅浅最棒了。”
她亲了亲女儿汗湿的额头，转头看向还在调试股票程序的儿子。
两个孩子身上闪耀的，分明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来源的天赋。
那些深埋的记忆碎片，正借由他们的成长一点点拼凑。
晚上，等两个孩子睡熟后，苏怀山和陈芳把苏念念叫到客厅。
“念念，”苏怀山斟酌开口，“老李刚才又来了，说他儿子对你印象很好，想正式交往看看。”
陈芳接过话头，声音放得轻柔，“李修远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是云城第一医院最年轻的骨科副主任，m国留学的医学博士。”
她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他特意说了，很喜欢小孩，完全不介意你有两个孩子。”
“爸妈，我现在真的……”苏念念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墨墨和浅浅今天的话你也听到了。”
陈芳忧心忡忡地握住女儿的手，“四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了。”
苏念念眼前闪过晚饭时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
心，莫名一阵刺痛。
“那……就见见吧。”
她终于松口，“但合不合适要相处了才知道。”
陈芳一听立刻笑开了花，“我这就给老李打电话！他儿子明天刚好休假，你们正好见个面。”
苏念念望着母亲兴冲冲拨电话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