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神经内科赵主任带着三名医生快步走进病房。
他走到病床前，轻轻翻开苏念念的眼皮，用手电筒检查她的瞳孔反应。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
苏念念皱起眉头，突然抱住脑袋，“头好痛……我想不起来……”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指节都泛白了。
赵主任和旁边的刘医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立即安排脑部ct和全套血检，重点排查颅内出血。”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刘医生转身离开。
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外套，男人则是一身陈旧但整洁的中山装。
“念念！我的女儿！”
陈芳扑到床前，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却又不敢。
“你终于醒了！妈妈担心死了……”
苏念念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往后缩了缩，躲开了她的触碰。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苏怀山手中的帆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苹果滚了一地。
“赵主任，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会……”
赵主任说话的语气尽量平和，“苏先生，初步判断是逆行性失忆，这是脑外伤后常见的并发症。您别着急，我们先做全面检查。”
两个小时后，检查室里气氛诡异。
“这不可能……”
b超医生盯着屏幕，额头渗出冷汗，“妊娠六周，胎心正常……但入院时的体检报告明明显示没有怀孕。”
妇科主任一把抢过探头重新检查，“确实有孕囊……而且……”
她突然瞪大眼睛，“居然是双孕囊？”
半个小时后。
走廊上，赵主任将检查报告递给苏怀山，“苏先生，有个特殊情况需要跟您说明……您女儿苏念念怀孕了，根据b超显示，还是双胞胎。”
“什么？”
陈芳惊得捂住嘴，手指微微发抖，“这怎么可能？念念她……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
苏怀山却突然握住妻子的手，“阿芳，等等，这未必是坏事。”
他转向赵主任，“孩子健康吗？”
“从目前的检查来看，两个胚胎发育都很正常。”
赵主任翻看着报告，“不过入院时的体检报告显示她并未怀孕，这可能是……”
“是医院的失误吗？”陈芳急切地打断。
赵主任面露难色，“这不好说，医学上确实有极少数‘隐性妊娠’的案例，在特定情况下……”
“这不重要。”
苏怀山突然开口，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既然孩子来了，就是缘分。念念这些年抑郁症这么严重，说不定这是老天给她的礼物。”
陈芳眼眶发红，“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肯定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
“阿芳。”
苏怀山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念念的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病房内，苏念念正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抚摸。
她的眼神迷茫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仿若身体里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护士推着护理车进来，看到她的动作，笑着说：“苏小姐，恭喜你啊，怀的还是双胞胎呢！”
苏念念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要保护好他们……
就在这时，病房墙上的电视突然播报起娱乐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时氏集团总裁时珩的婚礼突发意外，数十名宾客昏迷被送往医院......”
“时珩......”
苏念念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她微微蹙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在心头掠过，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间滑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呃......”
她下意识按住太阳穴，一阵细微的刺痛转瞬即逝。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她回过神来，连刚才那一丝异样感都变得模糊不清。
“苏小姐？你怎么了？”护士连忙放下手中的输液袋。
苏念念摇摇头，有些茫然地说：“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她重新靠回枕头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电视屏幕，却已经对刚才的新闻提不起任何兴趣。
……
清晨六点半，静安寺的山门前还笼罩着一层薄雾。
时珩已经在石阶上站了一个小时，露水打湿他的西装裤脚。
可，他却毫不在意，手里紧握着那个装着符咒灰烬的玻璃瓶。
“施主来得真早。”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珩猛地转身，看见方丈站在台阶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
“大师。”
时珩快步上前，双手捧着玻璃瓶，“这个符咒昨晚突然自燃，您说过‘符毁之日，方是因果新生之时’。”
方丈接过玻璃瓶，仔细端详里面的灰烬。
灰烬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金色微光。
“进来说吧。”方丈转身走向禅房。
禅房内，时珩跪坐在蒲团上，目光一刻不离方丈手中的玻璃瓶。
“大师，我还能找到她吗？”
方丈将玻璃瓶放在案几上，缓缓点头，“能。”
“在哪里？要怎么找？”时珩眼中燃起希望。
方丈平静地说：“施主不必刻意寻找，你们缘分未尽，时机成熟自会重逢。”
时珩急切地追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该见时自然会见。”
方丈的目光深邃，“只是老衲要提醒施主，新生之人会有新的面容，前尘往事皆已成空。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陌生人。”
时珩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泛白，却在下一秒突然松开。
他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她就够了。”
他站起身，“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不，这一次，我会让她爱得更深。”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既有此心，老衲便赠你一言：真心可破万障，但莫强求。”
“多谢大师指点。”
时珩微微颔首，捧着玻璃瓶转身离开。
方丈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