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听说过这道菜吗？”
青团折腾半天，也没问到擂辣椒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辣椒。
季氏也懵了：“辣椒倒是常见，可这'擂辣椒'是什么意思？”
祁睿哲眉头紧锁，见御膳房也不知道，干脆直接下令：
“去把京城所有酒楼问一遍，一家家问过去，总有知道的。”
于是，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御膳房总管带着十几个御厨，翻遍古籍菜谱，最后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里听训。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谁也没听说过‘擂辣椒’这道菜啊！
“'擂'不会就是捣碎的意思？”
最后还是站在角落里的一位老御厨试探着说道：
“有不少地区的方言里，捣碎用的就是‘擂’这个字。”
“对对对！”
众人恍然大悟：“把辣椒捣碎了拌饭！”
祁睿哲沉思了一下，不管黑猫白猫，有思路总比一团浆糊好。
于是，整个御膳房立刻行动起来，辣椒洗净去籽，用石臼捣成泥，再拌上热腾腾的米饭，撒上盐和香油......
正巧，内室里娇娇醒来了，青果连忙将御膳房送来的‘擂辣椒’端了过来。
结果——
娇娇刚闻了一下，直接干呕起来！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娇娇虚弱地靠在床头，委屈巴巴道：
“青团，你进来。”
娇娇先示意青果，将她面前这满是香油味的拌饭推得远远的，接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擂辣椒，就是在灶台木柴烧火后，利用柴火的余温，在里面丢进青辣椒，让青辣椒烤得焦焦的后再拿出来，然后剥了辣椒皮，再用蒜和盐一起捣碎，配上酱料，拌着饭吃……”
众人：“……”
卒！
满洲，距离沈天栾救了达马，已经过了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前，沈天栾带队在大明和北狄的边界巡查，或许是因为商贸中心的缘故，边界的北狄人对大明并不仇恨。
可以说，若非这次北狄皇权变动，满洲与北狄的关系其实已经很好。
只可惜，与满洲通好的达马兵败了！
这就导致之前所有两国之间的合作，通通作废了。
满洲大将军府中，如今住着的是沈天栾，当然，现在换了牌匾，成了少将军府。
“怎么样？我的人......”
达马坐在熟悉的院子中，回想起曾经他跟蹭饭的三皇子（如今宁王）有过龌龊，两人打打闹闹的场景，才觉得，原来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军师还在，王庭的事情都有军师在幕后安排，他只需要收拢自己手里的部落，并努力培养兵力就行。
可如今，军师死了，部落散了，只留下他与几个拥护者，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他二哥赶出北狄。
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沈天栾，若非半路遇见了他来边界巡查，今日的他，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基本上被屠杀殆尽。”
沈天栾也知道，原本，达马手里的人就不多，如今被北狄二皇子这么一绞杀，可不就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可能，军师当初帮我埋下了不止一条暗线。”
达马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被砍了！
沈天栾看了他一眼，道：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暗线是哪些人，但根据目前探子来报，如今北狄王庭里，明面上支持你的人已经没了！”
达马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蹲下，五彩的辫子好像他的思绪，被他揉得一团乱。
“怎么办？那我今后要怎么办？”
他原本就不是个聪慧之人，这也是司清想要扶持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除了拥有大明一半血统的优势外，本身也并非一个心机深沉的嗜杀之人。
沈天栾想到小四寄给他的密信，眸光暗了暗！
达马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沈天栾冷眼旁观的看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最后，他将目光重新落在蹲在地上的达马身上。
“起来说话。”
沈天栾用靴尖碰了碰达马的膝盖：
“我们又没说赶你走！堂堂北狄王子，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
达马踉跄着站起：“可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所以你打算如何？”
沈天栾故意问道：“单枪匹马杀回王庭？”
达马闻言，顿时像被戳破的皮球般颓然坐回石凳上。
院中，老梅树的影子斜斜投在他身上，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沈天栾不动声色地斟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说说你那军师，他都给你留了什么后手？”
达马机械地接过茶杯，热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若全部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救出父王？我可以允诺，只要我掌权一日，北狄永远是大明的友邦。”
他看了沈天栾一眼，郑重地承诺道：
“我知道你能联系到大明皇帝，你帮我传信告诉他，一旦成事，我可以用北狄王庭的玉玺做抵押！”
沈天栾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抬眼直视达马：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京中，祁睿哲收到沈天栾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按照他的预计，等过完年，就是北狄王庭最缺粮的时候了。
窗外飘着细雪，偶尔传来值夜侍卫踩雪的咯吱声。
内室的珠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娇娇蜷缩在锦被中的身影。
祁睿哲起身放轻脚步走进去，轻轻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只见她脸颊贴着枕面，睡得正熟。
感受着指尖的柔软，他的眉宇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经过这半个月的折腾，娇娇总算是能吃点东西下去，虽然还是吐得厉害，可好歹已经有几样菜能入口了。
“主子。”
蓝四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
祁睿哲悄无声息地关上内室门，走到外面，面上的柔情已褪尽。
“明日起，你去满洲协助天栾，让我们之前安插在北狄的人，可以用手了。”
祁睿哲压低声音道：
“告诉沈天栾，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是，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蓝四会意，转身欲走时，忽听内室传来娇娇含糊的梦呓：
“小四......”
祁睿哲立刻抬手示意蓝四噤声，挥手示意他快走，自己则推门进去，快步走回床榻边。
蓝四对着那门深深一揖，无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