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你又凭什么呢
此时的小四可不知道宫里这两人的对话，他从郡王府出来后，直接到了东宫。
如今的他已经是太子，可二皇子不知道是真不晓得，还是装作不晓得这消息，一直住在东宫，压根儿没打算搬。
对于祁宸宇如今的状况，没有人比小四更清楚了。
“主子，要不要让人动手？”
蓝一做了一个格杀勿论的手势，被小四嘭得一声，暴击了额头。
“咱们现在是正规军，注意说话的态度。”
小四笑着说道。
如今的东宫，早已今非昔比，落败得很，宫女太监也不多，但祁睿哲却对这里熟悉得很。
呵呵，这里可是娇娇上辈子被囚禁折磨的地方，一想到这个，他的眼睛就嗜血得红，前世今生的旧账，也该算算了。
祁宸宇似乎是早就在等着小四了。
原先英俊挺拔的身姿，如今看来，却已经有些薄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原本饱满的脸颊现在凹陷下去，颧骨高高耸起，显得格外突出。
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双目无神的眼睛，眼眶周围泛着一圈淡淡的青黑色，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原本小四就长得精致，如今身高也赶了上来，两人面对面站着，祁宸宇从未有此刻感受到‘自惭形秽’这四个字，原来竟是这种感受。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祁宸宇沙哑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咳咳......”
如今说一句话，就要耗费他大量的精气神，言语间夹杂着轻微的喘息声。
“你肯定很得意，你说，若是父皇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筹谋，他会怎么想？”
二皇子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显得过于宽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挂在一根腐朽的树枝上。
“你去说啊，我又不在乎这个皇位，你想说，就去，又没人拦着你。”
小四笑着看着面前如丧家之犬的祁宸宇，真是比打胜仗还让人开心。
而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开心。
“哦，对了，娇娇姐现在可是我的太子妃了，你看中的那个，好像坟头草都长老高了吧？！”
祁睿哲这幸灾乐祸的嘴脸，让二皇子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是怎么从众星捧月的太子到如今落魄无能的废人的？
不就是同沈天娇退婚开始的吗？
他甚至好几次问老天，若是当初他没退婚，他是不是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啊！我忘记了，你那个相好的，连个坟头都没有呐，是暴尸荒野？好像还是你亲自下的手呢！”
噗——
祁宸宇被气得吐出了一口血！
他捂着心口，摇摆着身体，直到扶住边上的柱子才站稳了身躯。
“哎呀，蓝一，还不快给二哥找太医，这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差，现在可不能死了，他还得看着我娶妻生子呢！”
祁睿哲夸张地往后一跳，那痞贱痞贱的样子，二皇子更想吐血了。
“为什么？我自认为没有害过你！”
二皇子不明白，他虽然不择手段，但是在几个兄弟手上，最多就是光武帝那里吹吹耳旁风，可实际却没有害过他们。
可他也不想想，吹耳旁风、陷害、推卸责任，以此种种，怎么能不算‘害’呢？
难道他以为的‘害’，是非要取了别人的命了，才算害人吗？
突然，祁宸宇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这一次比之前更为猛烈。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试图抑制住那股汹涌而出的鲜血。
然而，越是挣扎，越是无力，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咳出了更多的血。
小四对他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觉得畅快。
“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对不住你，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我的好二哥，你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了吗？”
“奥，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明白呢？！”
“你只觉得，你是太子，所以，我们这些兄弟们就该跟奴才一样跪舔你才对，你偶尔扔根肉骨头，我们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可是，你凭什么呢？”
“祁宸宇，你说说，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就凭你那个偷窃了别人救命之恩的娘？”
“还是凭那个眼瞎心盲，又偏听偏宠的爹？”
“十万百姓啊，祁宸宇，因为你一个贪心，十万郑州百姓水深火热，多少人家破人亡、白白丧命？”
“因为你怕事情暴露，所以你可以一路追杀三哥，害他几次死里逃生。”
“因为你怕失去权势，所以你可以弑兄、弑父。”
“我倒要问问你，你凭什么？！”
二皇子被他问得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然而他不知道，祁睿哲最想问的却是：前世的他，凭什么对娇娇赶尽杀绝？！
可是，这个无法问出口！
“我......我......”
祁宸宇被问得哑口无言。
从小，光武帝就跟他说，这个皇位未来是他的。
既然是他的，那么，他提前拿来又有什么错呢？
那些受他庇护的老百姓，不就是应该乖乖的，把一切都捧到他的面前吗？
还有那些兄弟，只能跟老鼠一样，在黑暗里偷窥父皇对他的宠爱的兄弟们，怎么敢？
怎么敢冲破这黑暗，还咬他一口？！
祁宸宇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你们，是你们对不起我，我没错！都是你们害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他疯狂地大叫，癫狂到认不清眼前人。
“主子，他是不是疯了！”
蓝一挡在小四面前，虽然他知道，自己主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真疯也好，假疯也罢！别让他死了，死太便宜他了。”
小四转身离开。
这个东宫，原本他就嫌晦气不喜欢。
既然祁宸宇不肯搬，那他换个新的，干净的，更好的。
东宫的事情，当晚光武帝就知道了。
原本他对老二还是心怀一点愧疚的，毕竟是因为他的疏忽，让他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可是，当他听到了小四那句“偷别人救命之恩的娘”时，他忽然心口一阵刺痛，当下便不省人事。
吓得德公公连夜喊了太医，叫了太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