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打在脸上生疼，萧云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沙里。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响——日军的皮靴声已经近在咫尺，连钢盔上的五角星都能看清半枚。
\"七、八、九......\"他喉结动了动，数到第十个钢盔反光时停住。
这队日军足有三十人，分散成扇形往绿洲中心压过来，军官举着指挥刀的手在沙雾里忽隐忽现，喊叫声像生锈的刀：\"水窖周围加岗！
支那军肯定想偷水！\"
牟勇的步枪在沙地上蹭出细微的声响，他侧过脸，眼底燃着狼一样的光：\"云子，再等风停咱们就得被包饺子。\"
萧云没说话，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木柄手榴弹。
系统空间里那枚\"现代战术手册\"的记忆突然翻涌——三天前签到获得的山地突袭要诀里，明确写着\"乱局之中，击其惰归\"。
他眯眼扫过绿洲：左侧三丛红柳长得密，右侧沙丘有个天然的凹口，正好能卡住日军的散兵线。
\"等风转向。\"他压低声音，拇指蹭过怀里的沙枣。
那是昨夜摸进绿洲时，从老乡废弃的土窑里顺的，表皮皱巴巴的，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掌心发疼。
风突然小了半分。
沙雾像被扯开的幕布，日军的身影清晰起来：两个士兵正端着三八大盖在水窖边转悠，水壶碰在枪托上叮当响；军官站在中间，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指挥刀鞘不断磕着皮靴。
\"就是现在！\"萧云猛地攥紧沙枣，扬手朝左侧红柳丛扔去。
\"哗啦——\"干硬的沙枣砸在红柳枝上，碎成星星点点的黄粒。
两个日军士兵立刻端枪冲过去，刺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
\"牟子，右！\"萧云抄起手榴弹，拉弦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他猫腰冲向右侧沙丘凹口，手榴弹划着弧线砸进日军散兵线中央。
\"轰！\"
爆炸掀翻了三个日军，沙土混着碎布片扑天盖地。
牟勇的步枪早扣动了扳机，第一发子弹精准贯穿左边机枪手的喉咙，第二发打飞了军官的望远镜。
他吼了一嗓子，刺刀尖挑开扑过来的日军刺刀，枪托横扫砸断对方的鼻梁，整个人像头被点燃的豹子，撞进日军堆里。
\"八嘎！
支那人在这里！\"军官捂着流血的额头，指挥刀指向萧云的方向。
可他的命令刚出口就被喊杀声淹没——萧云的第二颗手榴弹又炸了，这次正落在日军弹药箱旁，\"轰\"的一声，三八大盖的零件飞起来足有两米高。
日军彻底乱了。
原本分散的队形挤成一团，有的抱头往沙坑里钻，有的举枪乱射，子弹擦着萧云的耳朵飞过，在沙丘上打出一串火星。
牟勇的刺刀已经染了血，他反手卡住一个日军的脖子，步枪往地上一杵，借着力道将人甩进旁边的红柳丛，枯枝扎得那家伙鬼哭狼嚎。
\"缺口在左前方！\"萧云大喊。
他看见三个日军正往水窖方向跑，显然是想抢占制高点。
抄起最后一颗手榴弹甩过去，爆炸的气浪掀得他后退两步，却正好看见日军的包围圈裂开条缝——刚才被手榴弹炸懵的几个士兵还没爬起来，身后是片半人高的骆驼刺，正好能当掩护。
\"跟我来！\"他拽住牟勇的胳膊，两人猫着腰往骆驼刺丛里钻。
子弹追着他们的脚后跟打，在沙地上犁出深沟。
牟勇反手开了两枪，最前面的日军额头冒血，直挺挺栽进沙堆。
等他们穿出骆驼刺丛时，绿洲的轮廓已经甩在身后。
萧云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被弹片划的还是沙粒刮的，咸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他扶着膝盖喘气，牟勇的刺刀还滴着血，刀尖在沙地上划出半道月牙。
\"奶奶的，这仗痛快！\"牟勇扯了扯染血的衣领，突然僵住。
他抬起下巴，朝前方努了努：\"云子，你听。\"
萧云竖起耳朵。
风里飘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像极了刺刀刮过枪托的轻响。
他眯眼望去，地平线尽头腾起一小片黄尘，钢盔的反光在尘雾里忽明忽暗——那不是风沙，是至少一个小队的日军，正端着枪往这边急行军。
\"他们怎么会......\"牟勇的话卡在喉咙里。
萧云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手榴弹——可刚才突围时用掉了最后三颗，系统空间里的补给要等今晚零点才能刷新。
他转头看向绿洲方向，身后传来日军的喊叫声，显然追兵已经反应过来，正在往这边追。
沙粒钻进鞋里，磨得脚底板生疼。
萧云望着前后夹击的日军，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牟勇的肩膀，指腹在对方步枪的准星上抹了把：\"牟子，记得咱们在独立团那会儿怎么打突围战吗？\"
牟勇的眼睛亮起来。
他把步枪往怀里一抱，刺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你指哪儿，我捅哪儿。\"
前方的钢盔反光越来越清晰，能听见日军小队长的吆喝声了。
萧云弯腰抓起两把沙子，指缝间漏下的沙粒像金色的细流。
他望着左右——左侧是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右侧有几处坍塌的土窑，断墙上还留着去年的红漆标语：\"打跑小鬼子，种满高粱地！\"
\"跟我去土窑。\"他扯着牟勇往右侧跑，\"老规矩，你守东墙，我守西墙。
等他们靠近了......\"
话音未落，前方日军的第一声枪响已经划破空气。
子弹擦着萧云的帽檐飞过，打在土窑的断墙上，溅起一片土渣。
牟勇反手就是一枪，最前面的日军小队长捂着脖子栽倒，鲜血在沙地上洇出个暗红的圆。
\"八嘎！
射击！\"剩下的日军端起枪，子弹像暴雨般砸向土窑。
萧云贴着墙根滚进窑洞里，牟勇的步枪声紧跟着响起，每一枪都带着股子狠劲，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憋屈全发泄在枪膛里。
沙雾又起来了。
黄澄澄的雾里，萧云摸到窑壁上的裂缝——里面塞着团破布，拆开竟是半块压缩饼干。
他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的提示：今日签到地点已更新，坐标东经102°，北纬38°......
\"牟子！\"他把饼干塞进口袋，眼里闪着光，\"等会儿听我口哨，咱们换个打法......\"
前方日军的脚步声更近了，钢盔上的五角星在沙雾里忽明忽暗，像极了死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