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茅草屋中走出的人，正是陈落凡。他抬眼望向韩阵那张写满期待的脸，心头忽然灵光一闪：自己先前满脑子只想着去阵法院请教，竟忘了精怪阵法本就是韩阵一手琢磨出来的 —— 这位 “创始人” 说不定藏着旁人没有的独到见解，倒不如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说。
念头落定，陈落凡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也放柔了几分：“师兄，关于精怪实力可能失控的问题，我倒有个初步想法，只是还有些地方没琢磨透彻。不如你我二人一同探讨探讨，你看如何？”
韩阵闻言，眼睛瞬间亮得像燃了团旺火，忙不迭点头，语气里满是急切：“当然好！走走走，咱们回屋说 —— 阵法推演未必得靠活的精怪，我特意做了个阵盘，能把精怪的灵气变化模拟得分毫不差！”
陈落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任由韩阵拉着自己的手腕，重新走回了茅草屋内。
“师弟你瞧，这就是我设计的阵盘。” 韩阵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堆叠的书籍、散落的纸笔一股脑推到一旁，而后小心翼翼地从木盒里捧出一个圆形盘状物。
说是木盘，质地却更像一块温润的玄黑奇石。若不是陈落凡及时动用鉴定术看穿了材质，恐怕绝难想到，这竟是修真界里极为稀有的星空乌木 —— 整块盘身约莫巴掌大小，表面还隐隐泛着细碎的银辉，像是把夜空里的星子都揉进了木头里。
韩阵指尖点了点阵盘上嵌着的五枚棋子，一枚赤红如焰、一枚莹白似霜、一枚苍翠如竹、一枚澄黄如土、一枚湛蓝如水，语气里藏不住几分自豪：
“这五枚棋子各属一行，分别对应五种精怪，转动棋子就能自由调节它们释放的灵气强度，推演阵法时再方便不过。”
陈落凡盯着那泛着星子的盘身，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师兄这阵盘的材质可不一般啊，这么大块完整的星空乌木，在市面上可是少见得很。”
“哦？师弟竟然认得星空乌木？” 韩阵显然有些意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解释道，“没错，星空乌木最擅长屏蔽天地间游离的杂散元素，用它做阵盘推演，能最大程度减少外界干扰，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他心里还记挂着精怪阵法的事，没再多提阵盘的来历，当即伸手拽了拽陈落凡的衣袖，催促道：“师弟，别光顾着看阵盘了，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好借着这阵盘推演试试效果！”
可陈落凡的目光却没在阵盘上多作停留，反而微微收敛起神色，郑重地看向韩阵：“师兄，阵盘暂且用不上，我的想法主要落在这些精怪自身上。我是这么想的 —— 既然我们没法改变精怪的先天本质，那不如从后天培养入手。方才我偶然看到一种阵法，是将五种属性的灵石按特定方位排布，借着五行相生的原理形成一个完整的灵气运转路线。”
韩阵对这些基础阵法本就了如指掌，当即点头接话：“你说的是五行聚灵阵吧？那是种很常见的辅助阵法，能帮人快速恢复体内灵气；尤其是修炼五行属性功法的修士，在阵中更容易感知到活跃的元素，连感悟天道的速度都能快上几分。”
“正是。” 陈落凡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让阵法里的五只精怪，平日里就按照五行聚灵阵的排布来修炼，师兄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吗？”
韩阵低头琢磨了片刻，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兴奋：“这倒是个好主意！哪怕它们个体修炼速度有快有慢，但只要形成了灵气运转路线，这些细小的差距迟早会被抹平 —— 就像五个装了水的杯子用细管连起来，不管一开始哪个杯子的水多、哪个水少，到最后水位都会变得一样平。”
“只是……” 陈落凡话锋微微一转，将自己没琢磨透的问题抛了出来，“这法子顶多解决了精怪修炼境界不同的问题，可到了战斗时，它们能不能稳定发挥实力，我还是有些担心。”
“这简单啊！” 韩阵想都没想就接了话，语气里满是笃定，“刚才我也在琢磨这事，只要我和它们签订奴隶契约不就好了？有契约约束着，我一个念头下去，它们必然会拼尽全力，甚至超常发挥。再加上你说的按阵法修炼，这不就把问题彻底解决了？”
话音刚落，韩阵转身就要往外跑，看样子是想立刻去找精怪签契约。陈落凡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慌：“等等！师兄，你把它们签成奴隶，就没考虑过它们的感受吗？”
“它们的感受？” 韩阵被问得一愣，脸上满是不解，“我为什么要考虑它们的感受？”
“它们是开启了灵智的精怪啊！” 陈落凡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开了灵智的精怪和人类没什么两样，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你为了研究阵法，就要让它们永远失去自由，就不怕精怪一族知道了来找你报仇？”
他看着韩阵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没法理解这位师兄的脑回路。说是 “直男” 都算轻的，简直是把 “精怪” 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器物。
可韩阵却半点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做我的研究，这些精怪本就是我亲手抓来的，自然是我的私有物品。再者说，就算成了我的奴隶，我也在教它们修炼、帮它们成长，它们感谢我都来不及，哪来的报仇一说？”
陈落凡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平心而论，韩阵这个法子算不上差 —— 既能保证精怪布阵时发挥稳定，还能从根源上杜绝背叛的可能。可这样强硬的手段，真的能被旁人接受吗？真的有可能推广开来吗？他看着韩阵那副一心扑在研究上的模样，心里隐隐替这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师兄泛起了担忧。
见陈落凡没再反驳，韩阵只当他是默认了，又催了一句：“既然没问题，那我就按这个思路开始研究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对了，按咱们之前的约定，你这次提出的想法能抵上半年的研究任务，不过半年后可得记得来，到时候要是没新发现，你还是得配合我试验阵法威力。”
陈落凡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万一韩阵签订奴隶契约时闹出什么动静，自己作为 “见证者”，恐怕也讨不到好。
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还有事没问，便开口道：“好的师兄。对了，剩下的两位师兄，我该去哪里找他们？”
韩阵随手朝东边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一座不算高的山丘：“你绕过那座山，山后面有个山洞，到了那里就能找到陆引了。”
陈落凡刚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又传来韩阵的声音：“对了，提醒你一句，到了陆引那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轻易答应，最好把自己说得厉害些，这对你没坏处。”
陈落凡心里正好奇韩阵为何会这么说，想追问两句，却见韩阵已经转身冲向了关押精怪的院子，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片山谷。
……
韩阵所指的山丘并不算远，以陈落凡的脚力，不过几分钟就绕到了山后。很快，他就找到了韩阵口中的山洞，倒不是他目力有多惊人，实在是这山洞的规模太过夸张：洞口足足有两丈来高，宽也近丈，洞口边缘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了嘴巴。
有了前两次的 “经验”，陈落凡实在不敢贸然靠近，只能放轻了脚步，像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往洞口挪去。
可他刚走到离洞口约莫三丈远的地方，一股刺骨的阴森气息就从洞内飘了出来。那不是寻常的阴冷，而是像是积累了无数怨念、无数不甘，硬生生熬出来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心底都泛起了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