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全程是张着嘴巴看完的，她从没见自家小姐与人有口舌之争，没想到小姐竟然可以这么凶。
“吓着你了？”沈璃重新靠在榻上，姿态闲适。
芍药眼里满是顾虑和担忧：“小姐威武，但您就这样回绝了贵妃娘娘？婢子可听说在这宫里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呢，您这样不给她面子不担心她生气吗？”
以她的莽撞性子都觉得这行为莽撞，甚至说狂妄都不过分。
“如今是她有求于我，能否成事看的不是她的心情，是我的。”沈璃轻飘飘的道，仿佛在说一个没有争议的道理。
芍药见到自家小姐这样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小姐终于不再什么都忍了，惊的是好像有些矫枉过正，她甚至在小姐身上感受到了那隐隐的霸气。
这是要与那位宠冠六宫的贵妃硬碰硬啊，这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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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本宫召她她竟敢不来？”郑贵妃那精致美艳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可置信。
“正是，您是没瞧见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全然就没把您的话听进去。”素梅在旁添油加醋：“奴婢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
郑贵妃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沉吟片刻不仅没发火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好，好啊。”
“娘娘您说什么？”素梅一头雾水。
“若她百般隐忍本宫还真拿她没办法，但你瞧她不知道与东宫避嫌，还敢表现出对本宫不满，本宫还愁找不到她的罪名吗？”
素梅恍然：“娘娘高明。”
“本宫以为她多沉得住气，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肚子里没什么弯弯绕。”
郑贵妃得意的哼了声又吩咐：“陛下今日来用晚膳，那时她必然来拜见，看本宫不剥了她一层皮！”
素梅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当即便再次振奋了精神，她倒要看看沈璃待会儿还能不能耍威风。
郑贵妃手里拿着一面由一整块宝石打磨而成的镜面，边照镜子边道：“都说这丫头的画技意境已然可比肩许多前朝名家了，还真是期待她能把本宫画成什么样子。”
“娘娘艳绝古今，即便画出您三分神采也足够传世了。”素梅接话道。
郑贵妃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已然很明显了，她的脸几乎一瞬间便紧绷了起来，起身便向外走。
“娘娘，您这是去哪啊？”素梅连忙跟上，心里有些忐忑，娘娘怎么突然变了脸，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万宝阁。”
素梅听到这个心里便不慌了，娘娘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喜欢去万宝阁坐坐，但无论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情绪，出来的时候心情都出奇的好。
万宝阁是安华宫的一间偏殿，常年锁着窗子，门前雷打不动的守着两名内宫太监，只有见到郑贵妃或者贵妃的钥匙才会打开门。
门缓缓打开，房间中只有四面墙，二十三颗硕大的东珠摆在架子上放置在墙边，东珠的宝光投射在墙上，映照出三面墙上挂着的二十三幅美人画像。
自她入宫以来，皇帝每年都请画师为她画一幅肖像画，今年是第二十四个年头。
在她心里这些画像抵得过世间万件宝物，所以将此处命名‘万宝阁’。
郑贵妃看着自己年轻时的美貌，仿佛现在的自己也年轻了些，又能重新找回自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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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来前便有太监来后宫通报接驾，沈璃出来的时候见郑贵妃也从主殿走出。
“参见贵妃娘娘。”沈璃上前行礼。
郑贵妃下午满意的离开了万宝阁又精心装扮了一番，本是心情极好，但看到沈璃走近目光便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白天距离远，如今近距离观瞧发现她竟是出落成了大姑娘，此时薄施粉黛已然不输自己年轻时的容貌了。
这样的脸在面前出现，像是时刻提醒她容颜老去，再多的画像也只能骗骗自己了。
她暗中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顾夫人不必多礼，既然并未将本宫放在眼里，以后也不必再行礼了。”
“娘娘这话确是要害我了，我父乃礼部尚书，夫君又是当朝状元，我若不懂礼数岂不是丢了两家的脸面，要贻笑大方了。”沈璃带着些开玩笑的俏皮口吻。
郑贵妃本以为能听到些顺从之言，哪怕阳奉阴违也总算压住了她的风头，想不到她是半点亏也不吃。
这还是印象中那个读书读傻了脑子，即便被皇子欺负、被宫人怠慢都只会选择息事宁人的沈璃吗？
素梅见到娘娘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心里反而平衡了一些，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吃瘪啊。
其他宫人则是觉得沈璃甚至有些狂妄，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沈璃是默认了没把郑贵妃看在眼里，行礼不过是她出自礼仪之家。
“皇上驾到。”
远远一声通报打断了郑贵妃想说的话，她压下眼里的火气，朝着门前跪了下去。
“恭迎陛下。”
“爱妃免礼。”成帝伸手搀扶郑贵妃的同时看向沈璃：“璃儿也快起来吧，晚上陪朕和贵妃用膳，聊聊家常。”
“谢陛下。”沈璃听到这亲切的口吻难免与上一世的冷漠做比较。
上一世顾长安纵容刘凌自杀，成帝不仅罚了顾长安也对沈家大为不满，见到沈璃自然也是没有好脸色。
这一世，成帝对顾长安处事十分满意，想来便认为沈家人虽然刻板守旧，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连带着看沈璃也慈爱了些。
郑贵妃见状心下更是不满，但同时也更为忌惮，看来沈璃还真是不能轻易为难。
“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便宜顾长安那小子了。”成帝笑着问：“那小子对你可好？若是他敢欺负了你，朕绝不饶他。”
“有陛下做主，他哪里敢对臣女不好。”沈璃眉宇间有几分骄横之气，却是撒娇的神态。
郑贵妃表情更别扭，原来这丫头会说好听的啊！
“哈哈哈。”成帝果然被逗得大笑，继而道：“对，有朕给你做主，看谁敢欺负了你。”
郑贵妃这一肚子的火气更大了，她此番是想给沈璃些颜色看看的，怎么现在看来是给自己找气受呢。